在李涯郑重地说完最后一句后。

在卫队的带领下，眾人高亢的呼喝声逐渐统一。

凌渊身处其中，感受著被略微增强的灵性，心中同样不平静。

律法最重要的不是制定，而是服从。

越多人遵从律法规定的“秩序”，他们对此越真心实意，律法网络的效果也就越强。

凌渊张嘴但没高喊。

只將目光投向海的那边。

来了·

李涯在鼓舞完士气后没有离开，倒也没有直接跑到最前面。

但他坐镇在码头较高处可以俯瞰全局的位置，让所有人回头就能看到的同时也方便讲律法的增幅覆盖所有人。

这是凌渊第二次切身感受到“体制內身份”的加成。

律法网络可以变相看作秩序之网。

维护秩序的人天生就会得到好处。

以他如今二阶灵感捕捉到的异常灵性波动，黑暗的海面上似乎发生了变故。

某个瞬间。

凌渊產生了一种错觉。

那就是本来还算“亲切”的诡海，变得陌生而又危险了。

海还是那个海。

没有变。

那就只能是其他东西没了。

灯塔—.

他隱隱猜到了答案。

余光警向一旁的邓肯，却发现这个老实木訥的少年双眼已经蓄满了泪水。

但没有哭出声。

邓肯只撮了堆土，用手臂匆匆抹过双眼后双手將三根烟插进土堆。

灯塔是分割內海外海的界限，无论是世俗意义还是神秘意义。

灯塔倒塌。

三阶守夜人亲自执掌的法阵崩坏，被人类征服的一小片內海重新融入了外海相当於植物大战僵户的庭院没了，僵户可以直接叩响屋门。

不久后。

又是一阵令他心悸的灵性波动。

这次是余威法阵。

预示著兽潮正在狂飆突进地朝弗雷岛涌来。

而凌渊看著海图上几乎堆成一片的光点无话可说。

尤其是缀在最后面的两团橙光，此刻它们行进的路线七扭八拐，显然正被赵朔他们引诱。

只是这两头史诗级海怪大致的行动趋势还是向弗雷岛靠近。

真是日了狗了啊——

很快！

兽潮的前锋就接近第一道防线了。

但海图上的光点云却没出现损失。

伤害最大化？

果然！

装著爆炸物的小型渔船在兽潮前锋涌过后才齐齐引爆！

视野中出现了一排白炽橘红的光焰！

海图上的光点云也隨即被“挖”去了一条。

可惜没过几秒就被后续赶来的怪物们填满。

海浪轰鸣！

嘶吼渐起！

緋红月光下的海面像是煮开般沸腾四溅！

一眼望去几乎全是密密麻麻的各色黑影！

如此密集的场面。

如此浩大的声势。

即便以凌渊的心理素质，都不可避免地喉头滚动。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水面下究竟有多少怪物，海图已经看不过来了唯一算是好消息的情报，这些怪物並不会全部登岛它们中的绝大部分也没上岸后还能两棲行动的功能。

此刻朝弗雷岛奔袭，是因为它们身后有东西，遇到岛屿，很多怪物会选择从两边绕开。

中间实在被挤得动不了的海怪才会被裹挟著衝上岸。

码头阵地也没有布置在紧邻海面。

而是布防在与街道接壤的较高层。

早在设计建造之初，类似的情形就已经考虑过了雷鸣般的隆隆声里。

第一只幸运或者说倒霉的怪物领跑难以计数的鱼群，再从船只缝隙中挤过，

最后跃出水面。

哗啦！

啪嘰一—

亲吻大地。

这可能是它这辈子唯一一次接触陆地的机会。

凌渊定睛一瞧。

呵！

这不挺熟悉的老朋友么！

五齿鯊！

不愧是以速度著称的掠食者，跑得最快，送得也最快！

没人去补刀。

因为没必要。

这些海鱼让它们自已渴死就好，弗雷岛真正的敌人，其实是那些上岸后也能行动的傢伙！

儘管诡海中这样的物种不算多，但在庞大基数下，敌人的规模依旧是可以预见的艰难。

哗啦啦啦五齿鯊只是个开头，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海浪般看不到尽头的鱼群撞上了码头。

即便建造时没有偷工减料，还附加了各种坚固法阵。

但在海量鱼群的衝击下，站在码头高处的眾人仍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震颤。

左刀右枪。

凌渊面无表情地嚼著鱼肉，活络了一下不久前才断肢再接的手臂，默默將状態调整到最佳的他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轰一一终於。

在兽潮大规模袭来后，港口被撞得歪歪扭扭的船只被齐齐引爆！

这一波直接炸得鱼群出现了断流！

可惜如此规模的火力没法持续。

没几秒。

码头外的水面就继续被碎块与血水染红。

那是无数鱼群绝望撞死才能形成的阵势。

“注意！敌人上岸！！！”

怒吼声响起。

不用提醒，凌渊也看到了那几头造型奇特的怪物。

人身鱼尾，很符合刻板印象的造型，就像是传说中的美人鱼。

只是体表泛著金属光泽乌青鳞片，长尾甩动时抽翻堆积尸块的力量，足以说明它们不是美的象徵，而是怪物，货真价实的怪物！

尤其是它们那类人但却前突且长满棘状利齿的大嘴吐出蛇信，冰冷的竖瞳在锁定活人后透出了名为惊喜的杀戮之欲！

它们上岸后大口撕咬血食的残暴动作与扭曲姿势，足以让围观者心生寒意！

凌渊很清楚自己在哪儿了。

去他妈和美人鱼谈情说爱！

砰砰砰！！！

枪响声划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