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海权的弊端。(2 / 2)核动力战列舰
宣冲瞅着地图,终于明白为什么和东蜀三次战争,都只能夺岛,却没法突击颠陆本土了。
夺取岛屿,可以用雇佣军炮灰。但是要在陆权那巨大地面区域作战,必须要本国良家子们。想要从殖民地,半殖民地拉出一批强军?做梦。
这次胜利其实还是海权方面的胜利,即现汉在进攻东渚的陆战上面拉了一坨大的,东蜀在海战上面拉了一坨更大的。
东蜀陆战现汉的败家,哪抵得上东蜀海战败家。偷袭不成结果被多路截击,导致舰队崩坏。这导致“东渚(几亚岛)”战役已经不重要了。原本拿下“几亚岛”是为了拿下跳板,进而进攻东蜀东海岸菁华区域。结果东蜀海军舰队现在崩了,颠陆的东海岸门户已经洞开。
因此东蜀率先求和了。现汉方面大佬那边瞅了瞅自家陆战打成那个鸟样,也决定见好就收。
…视角切换在东蜀…
几亚岛上,秦深接到了后方臣僚们传来“议和”的消息,久久沉默不语。
晚上开会时,在炭丝灯泡下,秦深询问了前来参会的其他将军们。
这些将军们各抒己见:有的担心这是现汉缓兵之计,有的担忧后方在议和时以前方为筹码。
秦深点头向将士们表示:你们说的都对,但心里则是萧瑟。因为他从将士们议论中,也知晓麾下将士,不想打了,不想为了这一块悬于海外的岛屿拼命。
尽管“几亚”岛,是颠陆在北方的最后屏障,堪比守江必守淮的要点。
任何战略家也都知晓这里很重要,但是向下执行过程中,遇到了“这毕竟只是一个‘外岛’啊!”的怨言。
对东蜀的将士们来说,在外岛区死战,就等于牛马在车间加班,比不上常在办公室门口,为领导开门的秘书们辛苦。
一只军队的努力,如果不能被占据核心利益的群体看得见。那么这只军队就算再怎么知道自己所据守地区的重要程度,也使不上力!
…视角切回来…
宣冲也在做功课!为什么现汉南方势力,能拿下岛屿!
宣冲瞅着颠陆,缓缓道:“因为颠陆也是一个纯海权势力,其对于颠陆北方的岛屿经营,与陆权对边疆的经营,两者态度是不同的。”
一个成熟的陆权国家,会在政治上天然笼络边疆区域军事集团。
因为所有中央王朝都清楚,虽然边疆离得远,但是边军还是能够赶回来的!
边疆危机让历朝历代对边军将领们都给予基本的尊重。帝王和朝臣们对边军一向是得派遣亲信过去,亦或是让封疆大吏回来。虽然这是“不信任”,但决不能说是“不重视”。
但海权不一样,其外岛上驻扎的军事集团,再怎么能打,当核心区的老爷们一旦对其断掉船舶往来。老爷们以及核心区的受益者们就可以对驻岛军事势力的呼喊:“眼不见心不烦”。
这就导致海权官僚体系们对海外非“经济区域”是非常怠慢。
由于海权体系下,核心集团对外岛利益集团的怠慢,就实质上形成了一个“二等公民区域”。
宣冲分析道:“所以海权势力,在弱势时,本土的精锐部队为外岛区域死战,往往是不可能实现的!”(曰本守住太平洋的都是陆军马粪们)
对于海外士兵们来说,坚守外岛,成为外岛上“必不可缺”的力量,但最终留在外岛?那不就成为帝国的“二等公民”了?人家努力是进步到御前,我努力怎么还退步了呢?(大唐后期庞勋起义就是如此)
近代后,陆权国家在边疆“一寸山河不让”的气概,是因为中枢会认可这个功劳。
封疆大吏返回京城,再嚣张的京爷也都得抱拳体面让一步。这种守土有责的意愿,是海权国家招募的四等人不能比的。
宣冲手指在一道道经纬线的地图上挪移,确定:现汉目前占据优势,东蜀在弱势的情况下,优先拿下其外围岛屿是事半功倍。但体制问题,让现汉短期内无法啃颠陆这块硬骨头。
…万里之外…
几亚岛上,秦深端着酒杯萧瑟地看着地图。后方“议和派”传来消息,自己这十万精锐是不能丢的,如果丢了的话,东蜀就灭国了。
秦深心冷。他知晓这帮议和派们嘴上说着:精锐不能丢!实际上是害怕自家在颠陆西海岸线的资产被炮火摧毁,现在这帮人正在急匆匆地将资产转移到篷州去呢!
如果议会想要真的为东蜀续最后一口气,那就要把西海岸所有工厂,迁徙到颠陆东南部,用纵深来扛住现汉的这一波,坚持打到底,表明意志。
而眼下这种议和,看似并没有一下子灭国,却是灭国前的重要步骤。
现汉的每一次进攻,就像大锤敲击一块巨大石头,看似每下只是崩掉一小块石头,但是裂纹已经分布在东蜀这块巨石内部。
秦深已经感觉到了,东蜀利用自己“文化宗主”的身份,和裂开的诸多小势力达成的“朝贡”联系,已经断开了,而继承这一切的恰恰是现汉。
秦深醉醺醺的傻笑道:“这就是凭利建国的结局了嘛!”
三百年前,现汉有一个大儒在“国兴论”这部书上有这么一句:国家是要凭义建国,体制则是需要拓利供养。
这本书现在就在秦深的案头。话说,东蜀当年就是一群商人立国,创业者都习惯了南洋海上巨利;随后继承者的二代们已经锦衣玉食,怎么又会放弃优渥居所,深入苦荒之地,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地建设。
一个国家就是这个规则,统治集团第一代能吃的苦,第二代就要打一个折扣,将大部分父辈的苦换来的阶级优越,当成理所当然。如果没有开国时留下的“道义”约束,很快就会肆无忌惮放纵。
可以说,当年东蜀的第一代觉得,依靠南洋的巨利以商建国可行;心安理得的偏安于颠陆后,而不是反攻贞汉,结局也就注定了。
其后人的集团,继承了前辈赚来海上霸主的资本,却没有养成足够匹配这份利润的责任。
现在问题来了,南洋地区的海上巨利,凭什么就得由东蜀来垄断呢?当江河重新一统,现汉将目光拓展在外后。就必然来抢了。
现汉的“朝贡体系”更有竞争力,那么东蜀就要进入垃圾堆了。
…朝贡体系…
宣冲看着那些为自己擦地板的东瀛人。
他很清楚,这些人是这里海军基地的大人们派来的“活的窃听器”。当然,即便知晓他们是二五仔,也还是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恭顺。
宣冲遂开始询问他们的家庭情况,以及社会情况。
其倭皇一系还在,但已经被降成了一个公爵了。至于王,则是由现汉派来的四个刘氏宗亲担任。而下面的大名,在这几百年凡是造反的,都已经被汉地军将们取代了。
现汉对于这些海外国家的羁縻有着一套经得住历史考验的流程,采用的是“曹阿瞒”的流程。
先偷梁换柱,让旧的中心放弃原先法统,然后转而继承自己打造的法统。再然后,现汉派到占领区的封疆大吏手握兵团,寻找不恭顺的地方势力,进行剿灭,替换上己方势力。
现在东瀛的四个区域,都已经完成了上层替换了。皆以现汉为中心。
宣冲翻阅“外交”案例,不禁感慨,是先确定中心,然后再以中心的名义文化输出,而拒绝被输出就是“不臣”,即该地区的刘氏可以从现汉以及其他诸多藩属国调动力量的“伐不臣”。
可以说,“朝贡”已经成为该地区统一的价值观了。
宣冲不禁对比自己的时空:老欧洲是因为罗马陨落后,“中心”到底是“法”还是“德“都拿不准;再加上一个搅屎棍,让欧洲周边充满了列强干涉纷争。至于美?那就是个暴发户,搞破坏性的文化进攻可以,要输出稳定?殴州自己文化内都统合不了,凭什么对外输出稳定?
宣冲瞅了一下东瀛人后,暗暗做决定:东图未来一定要建造跨海大桥,亦或是海底隧道,绝不能孤悬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