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太后之怒

高高在上的邓太后见到事情这么顺利，忍不住看向寇淑，寇鰲搞票据这一套十之八九是寇淑告诉他的，这应该就是格物学治国！

格物学有大用处她是知道的，只是格物学治国的效果竟这般出色，真是出乎意料，仅仅只是多了一张纸就可以起到这么大的作用，虽然朝廷不得不增加一些人手，但好处实在太大了—

作为一个贵族女子，她执政时，经常站在大家族的立场来评估这件事，在她眼中，大汉朝廷说到底就是一个放大的家，只要一件事不会引发大家族太过激烈的反对，就可以做，她发现即便是大家族也並不反对票据的出现，因为票据同样有利於大家族治家。

对於邓氏家族这样一年各种收益数以千万，甚至万万的大族而言，要想管理好下面成千上万的奴婢庄客必须分层管理，上位者如果仅仅通过流水帐管理难度会非常大，但如果帐册和票据相对应，下面想乱来难度就大得多。

所以寇提出的票据方案竟然奇的实现了朝廷有利於治国，大家族有利於治家的双贏局面，那么谁吃了亏，邓绥很快就想明白了吃亏的是那些中饱私囊者，在朝廷就是基层的各种官吏，在大家族就是这样那样的管事。

而不管对於朝廷，还是大家族，基层官吏和各种管事的存在必不可少，但又必须压制他们，不能让他们太过作恶，对最基层太过敲骨吸髓，这或许就是票据迅速得到朝堂上下绝大部分人认可的根本原因也就在邓绥若有所思时，光禄勛周章出来说话，他觉得今天的朝会乱了套，本来是討论鲁不的上书，结果却变成了票据大討论，虽说票据有用，很值得推广，但正事也绝不能忘了，奢侈税必须缴纳，宦官们也必须裁撤。

周章请求发言，得到批准后，周章首先表示既然这么多人支持票据，操作又不是很难，那就先在洛阳尝试一番，若是效果比较好，再行推广，这个事情也就到此为止，我们继续回到鲁太傅的奏章，然后他明確表明了態度，都得干！

周章说完，很快就有大臣跳出来认为奢侈税立法依据是比较好的，但能不能执行好，

谁也不知道，这个大臣举了一个例子，不同木料的价格相差非常大，如果税吏硬是把一般的木料指责为昂贵的木料，强行勒索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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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一出，周章立刻反驳，刚才左將军说过，可以用票据作为凭证，商人购买必有票据，运到洛阳一路上经过各个漕运关卡有票据，若是税吏勒索，完全可以据此上告反对的大臣一愣，怪不得左將军提议奢侈税时，加上了票据，原来早有准备，常规的反对办法不成，不过此人反应迅速，又举了另外一个例子，工匠打造出精美的铜器对外出售，没有售卖，与普通的铜器如何划分。

还没等周章说话，邓太后突然插话，“此事易也，市面上最普通的铜器售价几何，重量几何，相除可得一数，若是工匠对外出售的铜器价值与重量比值远远超过此数几倍，即可视为奢侈品，朝廷徵收奢侈税也顺理成章！”

大臣们一听確实这个道理，周章哪怕对邓后不太买帐，也不得不拱手说太后圣明，不过邓太后可不是白白插话的，她寻即怒道，“朕圣明？一点都不圣明，朕若是圣明，元兴元年的盐税和人口比又怎会最低？”

邓后一边发怒，一边让身边的女尚书將寇淑总结出来的数据往下传递给各个大臣，然后又让女尚书当眾读了出来，大臣们一开始还莫名其妙，等接过来一看，马上有人就看出了端倪，然后额头就在冒汗等女尚书读完，邓绥冷冷地说道，“今日之大汉，相比於光武中兴初年的大汉，民间更为富庶，黔首百姓本应更多得购买食盐，为甚盐税和我朝人口之比反而越来越低？

难道日子过好了，黔首就不吃盐、少吃盐了？太傅、三公、车骑將军有何解释？九卿、左將军、三独坐、河南尹、诸御史，尔等到底有没有发觉不对？”

邓后发怒，自太傅张禹以下诸大臣都跪伏在地，向皇帝和太后请罪，这些人怎么也想不到皇太后搞出了这么一手，偏偏还没办法和太后辩论，谁都知道盐是生活必需品，日子好过，只有多吃没有少吃的道理邓绥一边发火，一边说道，“鲁太傅让朕和皇帝节俭，让朕和皇帝裁撤宦官，朕和皇帝早有此意，但宦官侍奉朕和皇帝多年，朕和皇帝也要很好的安置他们，皇家不能亏待了做事之人。

去岁少府收入增长了不少，朕有意在各州治设置少府仓库，若是遇到战事或者天灾，

地方供应不及，少府仓库可用於救急，等到未来地方各州丰收，府库充实，地方再与归还少府仓库即可。

这一类少府仓库，朕欲安排裁撤之宦官管辖，左將军寇鰲、中常侍郑眾，汝二人负责此事，当先北后南，首先在幽并凉三州建立少府仓库—“

邓太后搞这一手，属於皇室给朝廷擦屁股，她自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决定，而左將军寇鰲、中常侍郑眾两人也都立刻出列，接受命令，皇家拿钱建立救急仓库，又让宦官管辖，

没有人敢说不对，少府府库当然要让宦官管辖，两人自然可以毫不犹豫的接受使命！

太后敲定了少府仓库后，然后说道，“皇家做了自己该做的，诸卿该做的事情也要做好，朝廷去年少收的盐税都给朕收上来，若是诸卿还是做不到，永平初年之事，朕未必不能为！”

邓绥大发雷霆，大臣们硬著头皮挨批评，如果说此前大臣们对邓氏兄妹还有些不以为然的话，此时此刻真得开始敬畏起来！

只听邓绥继续说道，“我朝奢侈莫过於洛阳，我朝物价之高也莫过於洛阳，奢侈税和平准税可先在洛阳徵收，洛阳令可具文上奏其相关条文，光禄勛周章可做相应指导，待条文上奏后，当仔细斟酌，再与朝会商討！”

洛阳令王涣硬著头皮出列，接受命令，他怎么也想不到搞来搞去，都变成了洛阳令的事情，不过债多不愁，反正洛阳令难做，再多一二事也算不得什么！

光禄勛周章一直有心做一些事情，现在太后既然让他来指导，他自然当仁不让，不过他接著上奏说左將军寇鰲既是上书之人，也可以请他多做指点。

太后允之，最后说道，“子日：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诸卿均国之忠良，当做好以上诸般事，勿失朕望！”

大臣们起身说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