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寿陵

在敲定了东宫的人事安排后，皇帝也意识到这一次病得不轻，这会无论如何也要命令少府和大司农预作寿陵，万一他就这么驾崩了，后事来不及，要等几十天才能入土为安。

邓后看了一眼寇淑，提议任命寇为假少府卿，也就是代理少府的意思，会同大司农徐防一起负责寿陵工程，理由有二：皇帝的亲舅舅干少府的活不怎么样，而格物学者们比较精通这一块，让寇鰲和徐防一起主持比较合適。

皇帝闻言一愣，看了看左右，发现除了邓绥和邓氏兄弟以外，其他侍中都没有出现，他猛然间一惊，还没来得说话，一股巨大的疼痛淹没了他，刘肇又一次昏睡过去。

在场眾人都傻眼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又昏倒，邓后让太医和寇淑查看一番，

然后询问能否再用柳精，寇淑表示反对，皇帝吐血就表明肠胃有伤，此时再用柳精，不是很合適。

平原王已经被册立为太子，寇淑压根无所谓皇帝的死活，自然没必要用爭议很大的药物，万一用药之后，皇帝吐血而死，她反而容易倒霉，还不如就这么拖著。

邓绥见寇淑不愿意用猛药，她反而高兴，皇帝病倒，宫內宫外都是她来做主，现在太子已经敲定，刘肇病倒就病倒吧，她巴不得皇帝一直昏迷邓绥想了想，询问寇淑是否同意父亲负责陵墓工程，寇淑想了想说道，“母后，孩儿就怕父亲做不好！”

“商乡侯身边有那么多格物学者，可以出谋划策，他若是做不好，別人就更做不好了！”

寇淑当然明白邓绥这个时候让父亲负责寿陵工程的用意，不过她並不愿意与邓绥有什么矛盾，她点点头，“既然母后觉得父亲合適，那就让父亲试一试吧！”

在场的宦官並没有说话，皇帝病成这样，就算挺过这一关，估计也难长久，

太子又年幼，皇后和邓氏家族权势滔天已成必然，寇淑都主动退让了，他们更没有必要说。

而邓氏兄弟则多少有些无奈，在这个时候让寇负责寿陵，虽然也说得通，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把寇排除出政治核心圈，接下来邓寇两家的关係肯定不好处。

相比於在场眾人各怀心思，新科太子刘胜则单纯许多，看到皇帝再一次昏睡过去，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刘胜，不断哭喊著父皇，寇淑连忙安抚了一番，告诉他父皇只是需要休息，过一段时间就会醒过来寇淑好说岁说才劝住了刘胜，看到刘胜有些疲惫不堪，寇淑担心出事，向邓后请求找一个地方，让刘胜好好休息一下。

邓后同样担心刘胜出事，按照大汉惯例，皇帝病重，太后或者皇后主政，此时的她也不可能避嫌，直接让刘胜和寇淑住在章德殿侧殿中，不要再回去了。

寇淑想了想，询问有些东西能否搬过来，邓绥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尚书邓群，让她协助寇淑搬家，皇子所的一切东西全部搬到侧殿，就住在她的住处附近。

邓群立刻行礼称是，寇淑有些犹豫，邓后挥挥手，“太子肯定要搬家的，先搬过来，照应陛下也方便！”

寇淑知道邓绥此举是为了以防万一，皇帝的状態状態太让人不安了，方一驾崩，刘胜就可以在灵前继位，自然先搬到章德殿更合適刘胜、寇淑在邓群的指引下，来到新住处，寇淑先和邓群交代一番，謁者长孙诗和宫女黛君熟悉情况，你让他们来安排就好，回来的时候叫上小宦官周齐，

有他在，太子的心情会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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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群一一答应，等她离开，寇淑陪著刘胜说话，又安抚了一会，终於把他哄睡著了，看著刘胜幼稚的脸庞，寇淑却没有一丝睡意。

从目前种种来看，她这一年多的努力没有白费，关键时刻，邓绥动摇了，让她来到了章德殿，这也让刘胜顺利成为皇太子，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

虽然在南宋曾经出现过史弥远利用皇帝驾崩，联合皇后废太子，立宋理宗的故事，但此时肯定不会出同样的事情，朝中没有权臣，邓绥也没这个能力但这只能算是完成了第一阶段目標，接下来还面临看不小的挑战，皇帝若是病情好转，他需要和那些个土人斗智斗勇，不仅要管好东宫，还要爭夺刘胜的教育权。

若是皇帝驾崩，以邓绥刚才的交代，她们只能和邓绥住在一起，未来搞不好一举一动都在邓绥的眼皮子底下，这不是她所希望的，而父亲估计也就只能做少府，干政肯定没可能想了一会，寇淑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她脱下衣服，睡了下来，就算被邓绥看管又如何，又能几年，再过几年，刘胜就会发育，到时候，邓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皇帝捆在身边，基本的避讳总要讲得，怕什么！

就在寇淑呼呼大睡之际，邓绥和郑眾等人商量一番后，明確了对外朝的说辞，总不能说皇帝做梦或者睡女人引发重病，只是感染风寒，你们该干嘛干嘛，一切按照制度来，若是遇到不清楚情况的，会由三公组织外朝会议討论。

鑑於皇帝同意搞寿陵，最后討论以圣旨名义命令启动寿陵工程，不过皇帝没有明確具体负责人，所以討论一番后，在詔书上加了一个暂，若是皇帝甦醒过来想换人，也是可以的，毕竟皇帝的命令和皇后的想法是两码事—

邓后虽然不太满意，但黄香的说法合情合理，她也不能说不对，再说了，万一刘肇再一次醒过来呢，有个暂也可以交代。

在这个敏感时刻，按照惯例，要给洛阳的军事力量做一些安抚，所以邓绥决定从少府中拿出钱劳军，使者需对汉军上下强调必须严格按照制度，不允许任何人妄动；对在京的诸王，同样有赏赐，但与此同时，宫中还派人过去，防止诸王乱来，这也是应有之意。

这些事情虽然有先例，但安排什么人做什么事，那也是有讲究的，邓绥处理的井井有条，这也让郑眾等宦官们刮目相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外朝不清楚皇帝到底病成什么样子，但从皇帝迅速册立太子，搞寿陵，派人劳军，给诸王赏赐，大傢伙都知道出了大事，自然议论纷纷。

不过此时也不至於出大乱子，此时负责京师治安的司隶校尉、河南尹和洛阳令下属的官吏开始了严格执法，被《洛报批评，这三路人马的压力本来就很大，在这个关键时刻，若是再不表现表现，接下来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洛阳的大家族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当然明白在这个关键时刻跳出来惹事，

那是找死，所以纷纷管束子弟，不让他们胡作非为。

不过平原王被册立太子，寇家得了大蛋糕，自然有不少人想著投资，但寇家也很低调，在这个时刻，闭门谢客，这也不奇怪，皇帝生病，寇家作为外戚咋咋呼呼，皇帝万一好转了，会怎么想。

平原王被立了太子，寇家上下虽然高兴，但又相当失望，在这个权力交接的关键时刻，寇竟然被安排去搞寿陵，並没有被招入章德殿侍疾。

这也意味著在关键时刻，寇被排除出核心层，若是皇帝驾崩，太子刘胜登基，作为刘胜岳父的寇或可以封侯，但別想和邓家一起执掌大权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寇还是非常不爽，邓寇是姻亲，关係一直很好，邓家这是什么意思嘛，关键时刻不招入宫中，他们想做什么。

接受圣旨后，寇的门客们討论纷纷，研究一番后，虞翊给出了建议，哪怕邓家做事不厚道，此时也必须与邓家加强关係，建议寇委屈自己，与邓家交好。

寇鰲也明白这个道理，就带著夫人去了一趟邓家，不过只见到了姐姐，並没有看到邓鷺，邓鷺兄弟在宫中已经好几日，寇氏虽然知道邓氏崛起在即，但还是有些担心，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虽然寇氏不清楚为什么让寇去修寿陵，但站在她的立场，自然希望两家和睦，交谈一番后，从第二天开始，寇就带著人会同徐防一起选址，同时留心京中种种，但一直没有皇帝甦醒过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