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法器之秘,血亲遗骨(2 / 2)哈啤猫
话正说著,声音却越来越小,直至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大约是李猴儿先前已经累极,如今见到张玉琪回来,收到了女儿的消息后,精神骤然一松,便再也坚持不住。
这突然变化,险些嚇了张玉琪一跳,她小心地將李猴儿安顿好,隨即又问特木尔:“那几个番僧的尸首何在?还有——多吉呢?”
“—已把烧了。”特尔老实答道:“多吉师说这些人的尸身有不详之气,久留不得,於是亲自带人烧毁了那些尸体,如今正在念经超度。“
听到多吉如此配合,且似乎还是站在自己这一方,並没有趁机逃走,令张玉琪微感错愕她原以为多吉是与那些番僧一伙的,或者说,根本就是被多吉找来的。
“——他居然没有趁机逃跑么?”
“並没有。”特木尔答道:“而且破阵之法,以及阵眼所在之处,也是多吉大师告诉李大侠的。”
“我明白了。”张玉琪决定起身去寻找多吉,以进一步了解形势,“如今各地都在用兵,你身为主帅必然忙碌,且先去做事吧,营地安危自有我来保护,不必担心。”
能得到张玉琪这位天师之女的保护,便是南北两京的皇帝陛下也没有这番待遇,受宠若惊的特木尔赶忙点点头退下,重又伏在案上,努力处理起了公文。
张玉琪重又出了大帐,经过满嘴流油的火灵儿身边,顺手取出了颗龙虎相济丹给予后者为奖赏,接著便来到营地西北角。
“—”
多吉仍旧是那身朴素的黑僧衣,身上还套著件破袄,如今已然恢復法力的他再没先前狼狈模样,却也没有逃跑,只本分地盘腿坐在一堆灰烬前,以沙哑嗓音念诵著往生超度的经文。
张玉琪並没有出言打扰,只是隨意找了个木桩坐下,静静地等著对方將整篇经文念完。
周围灰烬之中残留著点点火星,致使此地虽在帐外,倒也不显得寒冷,通篇经文念完后,多吉黑瘦的面庞已出了淡淡一层细汗。
“呼—真人可是疑惑我为何没有趁机逃走?”多吉仍旧坐在原地,深吸一□气后说道:“其实很简单,不是不能逃,而是逃不得—本教弟子入门前曾对神佛起誓,但有任何背叛师门之举,当即便会被感知,而祖师他老人家,对於叛徒向来是不会手软的。最好的下场,也是死后的骨头被拆去做了罡洞。“
张玉琪取出怀中半截骨笛:“你说的罡洞,就是这东西么?”
“不错。”
多吉淡泊的声音乍听上去,似乎没有一点情绪,可细细听去,又仿佛有著微微的颤抖。
“唐喀、罡洞、嘎巴拉,是本教常用的三类法器,其中又以唐喀承载法界,罡洞驱策鬼神为求其威能,大多採用的是十二至十六岁的童男女遗骨,並以其至亲所持。”
听到这话,张玉琪的手如触电般从罡洞上弹开,隨即又惊疑不定地道:“我记得陈道友说过,从你那里得到一卷唐喀,莫非—”
“——用来绘製那唐喀的人皮,正是自我阿姐背上剥下。”多吉闭上双眼,似乎陷入了回忆,“当时的她才十二岁,怀中经常抱著一只羔羊,歌声犹如百灵鸟般动听—她虽是农奴出身,生得却极为美丽,皮肤比一般贵人家的女儿更加娇嫩——”
“可惜了。”张玉琪看向多吉的目光带上了些怜悯,“想必她如今已不在人世了吧?”
“不可惜。”多吉摇摇头,冷漠道:“身为农奴的女儿,要么一直劳作到死,要么被贵人强占为妾侍,唯有將自身奉献为法器,方能获得自由·也只有这样,阿姐才能一直与我同在——”
张玉琪对青塘了解並不深,但也听说过那边的穷苦人,唯一的翻身路途便是出家入道,否则便只有世代为奴,永远给掌握著土地的贵人当牛做马。
“这么说来,那十二名前来袭击大营的僧人,所持的罡洞也是他们的—.”
“嗯。”多吉缓缓从地上站起,低垂著头道:“—都是他们的血亲遗骨,唯有这样,法器才有够强悍的灵性,也会愿受他们驱使。”
听到这,张玉琪的身上难免出了些鸡皮疙瘩,她实在也没想到,这雪山教所行之法如此邪异,竟以弟子手持其血亲遗骨所製法器,实在太过残忍。
比起这样的教派,中原那些个被诛灭的邪魔外道,看起来竟有些小打小闹,不外乎只是骗人財色,却不如雪山教那般將人连皮带骨吃个一乾二净。
“我阿姐临死前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多吉仰头看向天空,“確切的说,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我拜入了大雪山;也为了活下去,我唯有叛出师门—如今还是为了活下去,我只有依靠你们,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多吉道,“祖师必然已经知道我泄了底,逃回去无异於送死—眼前这十二人,既是来杀特木尔的,同样也是来捉我的,且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才听你念经时,声有些悲愴——”
听完了多吉的言语,张玉琪稍稍对其有了几分信任,但不多,隨即她又问道“难道你认识他们几人?”
“都是一起修行的同辈弟子,至少都打过照面。”多吉没有任何隱瞒,主动一五一十地道来,“只是他们几个的神通都不如我,才没有被委以重任。现今,被派到这塞外的弟子里头,修为地位都在我之上的,便是大同镇的桑结、还有女直人那里担当国师的查於。”
“查干先前已死在陈道友的手上。”张玉琪道:“至於你说的桑结,我倒是没有听过其消息,不过,那女直人的新大汗身边,听说是又来了个黑衣黑袍的年轻和尚,不知是不是这人——”
“绝无可能。”
多吉斩钉截铁地道:“桑结的法力尚不如我,怎配担当这等重任,或许是其他人领了祖师法旨——等等,不对,难道说——”
说到一半,他的面色忽然一变,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自言自语道:“没道理,这应当不可能——但若真有这么一回事,恐怕——”
见多吉如此慌张,完全失去了眼前的淡然,张玉琪有些不明所以,“你这又是怎么了,那个叫桑结的莫非有哪里不对劲?”
“不是桑结不对劲—.”多吉猛地抬起头,面色惨白:“若我所料不差,他应该已经不是桑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