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夜色深沉,长安朱雀大街上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
“咚!咚!咚!”
一行人出现在了高阳公主府门前,带刀侍女用手指轻轻叩击着大门。
“吱嘎!吱嘎!”
大门随之向两边打开,早已渗透进入公主府的东厂番子恭敬的站在一旁。
“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是公主府,活腻歪了?”
睡梦中的公主府门子看见一群人涌入,想也没想,破口大骂。
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世族屋前无犬吠,大唐的公主不亚于前汉,府中下人更是嚣张跋扈。
“唰!!!”
伴随着一道凛冽刀光掠过,门子捂着脖颈,鲜血从指缝中喷溅,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把高阳公主拘来。”
美眸冷厉,武媚下达了一道命令。
“是。”
十余名东宫带刀侍女英姿飒爽的闯入了这座长安最富盛名的公主府邸。
“什么人?”
“大胆!”
一时间,嘈杂声在公主府中响起,烛火已然点亮,四周澄澈如白昼。
正在等待消息的高阳公主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出现在自己府中,毫无警惕的被擒拿至正厅,迎接她的是一身宫装打扮的武媚,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曾经掌掴她的东宫女官。
“是你?”
高阳公主李漱俏脸色变,根本不敢相信。
“公主殿下。”
“久违了!”
武媚淡淡道:“想来我不是你要等得人,不过,你要等的人大概是等不到了。”
“奉太子妃娘娘令,羁押一众附从叛逆家眷。”
“公主殿下,请吧。”
“呼!!!”
深吸了一口气,高阳公主李漱压制住内心的悸动,质问道:“本宫是陛下亲封高阳公主,就算要拿,也得是陛下亲自下诏,由宗人府逮捕,轮得着东宫?”
“啪!!!”
没等她说完,武媚直接抽出了旁边侍女的雁翎刀,一刀身抽在李漱脸上。
“啊?!”
剧烈的疼痛让高阳公主白嫩的脸庞变得红肿不已,她满眼怨毒的盯着面前的武媚,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公主殿下莫不是以为我在和你商量?”
“你做了许多事,这一桩桩一件件,还需要我来一一说明吗。”
“陛下?呵呵!今夜之事,你比我更清楚,我能出现在这,代表了什么,你很清楚。”
“我无权处置你,可你最好不要挑衅我的耐性,太子妃娘娘的命令是把你们带回去,并未交待是什么样子。”
凝视着李漱,武媚一双美眸露出了渗人的寒芒,不怒自威。
“你”
高阳公主心中怒火滔天,什么时候连宫中奴婢都敢对她这样了。
但她看着武媚那双丝毫没有半点感情色彩的眸子,浑身一颤,低下了头。
她当然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驸马都尉房遗爱今夜并未回来,就是为了在军器监接应魏王李泰,现如今,东宫的人出现在了这,魏王结果已然明晰。
“下一家。”
玉手轻拂,武媚沉声下令。
“是。”
一众东宫带刀侍女纷纷前往巴陵公主府,羁押了同样在等待驸马都尉柴令武消息的巴陵公主。
不仅如此,晋安公主及驸马都尉韦思安、安康公主及驸马都尉独孤谋、新兴公主及驸马都尉下长孙曦一并被羁押,一连五家公主府被查抄,动静之大,整个长安都惊动了,比之之前的厮杀更加让人心惊胆颤。
“这”
卢国公府中,尉迟恭还有他那几个儿子:尉迟宝琳、尉迟宝琪、尉迟环都目不转睛的看向了程知节。
“大老黑。”
“事情结束了,你也该回去了。”
“收拾一下,换上朝服,想来宫中内侍应该已经在鄂国公府了。”
程知节没有解释其中缘由,只是下了逐客令。
“我知道了。”
“朝会之后,我请你喝酒。”
尉迟恭对于朝堂政治的敏感度不高,不过从长安的动静来看,一定小不了,他知道程知节今夜必然是帮了自己很大的忙,没有多做停留,赶紧返回了自己的鄂国公府。
果不其然,宫中内侍已经携诏书而来,令其参加今日在太极宫太极殿召开的大朝会。
不只是鄂国公府,卫国公府、英国公府、赵国公府等勋贵府邸及在朝三品以上官员府邸都接到了诏书,一个个纷纷换上朝服,准备入宫觐见。
自武德九年以来,这是第二次非常朝召开的大朝会,还是在太极殿召开,谁都不敢小觑。
“阿耶。”
京兆府尹房遗直已然换上了朝服,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房玄龄,从三品上亦是三品官。
“夫君。”
“俊儿他”
这时,卢氏从里间走了出来,眼神中充满了期冀。
“夫人。”
房玄龄摇了摇头,无奈道:“若是俊儿触犯了国法,为夫尚且可以腆着这张老脸去求陛下开恩。”
“现在,他可是附逆造反,别说是我,就算是陛下开口,今时今日恐怕也没什么用了。”
“五个公主连同驸马都尉都被太子妃派人羁押,你可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咱们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你还有直儿、则儿、义儿。”
“难道要像赵国公一样,只剩下一个长孙冲幸存?”
“蹬蹬!”
卢氏仿若遭到晴天霹雳,身形倒退了几步,要不是儿媳妇搀着她,她恐怕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房玄龄与魏徵一样,并未纳妾,唯一不同的是魏徵只有一个嫡子,他有四个儿子,分别是长子房遗直、次子房遗爱、三子房遗则、幼子房遗义,后两者均未出仕。
对房家来说,失去了一个房遗爱算不了什么,可要是因为房遗爱拖累了全家,那才是真的九泉之下难见列祖列宗。
“照顾好阿娘。”
房遗直给了妻子一个眼神,大步跟上了房玄龄,父子二人消失在在了夜色中。
同一时间,阔别朝堂多年的卫国公李靖换上了一身紫色朝服,腰缠玉带钩,老迈龙钟,虎虎生威,尽显大唐第一名将之风。
“阿耶。”
李德謇、李德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