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0章(1 / 2)晏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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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车回到家中, 岑山先从影壁迎出来,对谢澜安说大郎君请家主过去。

谢澜安一听便知是阿兄探问出昨日的事了,她往上房去的脚步微顿, 犹豫了一下, 转而去隔壁庭院。

“阿澜!”谢策在家中焦急地等待半天, 看到澜安无恙回来, 总算松了口气, 却又后怕:“出了这样大的事……幸好你没受伤。”

谢策从贺校尉口中得知了在城外发生的险情, 他感激澜安没有瞒着他,若非她首肯,谢策清楚澜安身边的人是不会向外吐露半个字的。

有人想要他妹妹的命,谢策一想到这里,便惊怒难安。他下意识像从前做兄弟时那样去揽澜安的肩头,手都伸出去了,望见澜安的云鬓钗髻,又兀自握紧掌心。

“阿兄莫急……”谢澜安才开口,便见谢策一脸凝重, 说:“这件事,谢氏一定会追究到底。澜安, 你从前说与那名小郎君有香火情, 果然不假, 这次小郎君挺身救你, 还伤得不轻, 阿兄心里感念他,需要什么药材补品你只管开口。”

“等等等等,”谢澜安混乱地竖起掌心,“谁?”

“小郎君啊, 你是如此称他的吧?”谢策正色,“虽然此事不能换取我草率地应许你的终身大事,但让他住在上房院……嗯,阿兄没什么意见。”

这都哪跟哪啊,谢澜安抬指抹了下额角,“阿兄,”她有些无奈,“缉凶的事我自有分寸,不用阿兄操劳。此事别让姑姑嫂嫂和五娘她们知道了,免得吓着她们。还有小、什么的,你别这么叫他。”奇奇怪怪的。

哦,只她能叫得,旁人都叫不得。谢策也不较这个真,他从澜安的话里听出些意思:“你知道是何人所为?你待如何?”

谢澜安神情沉冷下去,低头凝视自己的掌心。

衰奴的血曾在上面慢慢冷透,湮浸了她的掌纹。

不动声色的狠落在女子眼底,“那一箭是冲要我命去的,留幕后凶手一条全尸,不过分吧?”

从阿兄那儿出来,谢澜安过月洞门沿着抄手游廊,往自己院里走。

出门数月,上房日日有人洒扫,景物与离开时并无多少不同。墙根的砖缝里重又冒出嫩色的草茎,东厢窗下,一口圆肚水缸洋洋自得霸占着庭除一角,漆铜鼓肚儿在夕晖下反着光,水中几尾金鳞鲤游得自在。

东屋的窗子没关,磕磕绊绊的背诗声从屋里传出来。

谢澜安放慢了脚步,经过自己的房门,朝在廊下迎着她的束梦压了下手,继续向前踱步。

“……少时壮且厉,抚剑、抚剑独行游。谁言行游近,这个、张掖至幽州……”*

小扫帚手指揪住裤缝,正绞尽脑汁地给小胤交功课。

荀胧不在她自己的屋子,也跑来漂亮哥哥的房间,坐在小杌凳上托着脸看他,顺便在小扫帚忘词时提醒她几个字。

“嗯,背得挺好。”胤奚虚倚在靠座上,耐心地听小扫帚背完,把端在手里的止疼汤药慢慢喝尽了。“只不过你字还没认全,这诗对你来说有些难了,还是从诗三百开始循序渐进就好。”

曾经找她借启蒙书的人,如今也能优容涵泳地教人启蒙了,谢澜安透过敞窗望见胤奚的脸。

有点好看。

不过他的灵气从来不止于秾丽的皮相或曼妙的喉音,这人像上天铸就的璞玉,只需有人落下雕琢的第一刀,尘封的石屑就会自动从他身上扑簌下来,焕发出琼琚的光采。

“也多谢荀小娘子这段时日对小扫帚——”胤奚转向乳名唤作福持的小女童,话未说完,余光睇到窗边,眼神亮了起来。

“老师!您回来了!”

“……家、家主大人好。”

孩子们也发现了窗外的谢澜安,身子调转个方向。小扫帚改不过口,胤奚慢慢起身,隽丽的眸子迎着晚阳变成琥珀色,嗓音低醇:

“她比较喜欢别人叫她姐姐。”

谢澜安语噎,瞪他一眼,手摸向腰际,才想起折扇染上墨渍,被她给玄白了。

她手心发痒,索性迈步进屋,眼见胤奚白着脸站在地心,又蹙起眉,“不是叫你歇着?”

两个孩子懂事,知道大人要谈事,给谢澜安行礼后手拉手出去了。枉胤奚走之前还担心小扫帚在府中会不适应,谁知这两个身份悬殊的小女孩,一来二去已经玩成了伙伴。

“躺着也不舒服,离家太久,我想整理下书橱。”胤奚眼睛不离开谢澜安,侧身让了让,“晌午时大郎君过来,说要谢我,若非我拦着,大郎君还要给我致揖……未时岑伯伯又送来一大堆补品。”

谢澜安这才看清案几上的层层摞摞的包裹,随手扒拉两下,发现不止有药物补品,还有笔砚文房,绝世古籍,甚至出现了玉佩发冠,香料茶团的影子。

“……怎么办呀,我这条命都是女郎的,为女郎死生契阔,并不图求回报。”耳边胤奚还在絮絮说着,有种烦恼的小骄矜,“大郎君这般厚爱,我承不起,以后在府里再无立锥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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