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放榜后的第三天,就是殿试。
不同于乡试和会试需要困在狭窄的贡院几天几夜,殿试的过程就轻松多了,几个时辰就能解决。
但不代表殿试没有压力,反而因为考场在金銮殿,被当今皇帝和百官亲自盯着,心理压力剧增。
往年因承受不住天子威严,而殿前失仪倒霉蛋可不少。
毕竟科考是选能办事的官员,考验不仅仅是学问,还有心理素质,以及临场应变能力,只会纸上谈兵的人被残酷淘汰很正常。
考生进入皇宫的顺序,是按照放榜名次排列的。
谢文彦是第一名会元,理所当然走在所有考生前面,他低头谨慎地跟着领路官员,缓缓走进威严的金銮殿,不敢有半点马虎。
他如今吸引的目光太多了,若是不小心在这最后关头被阴一把怎么办?
再次回到曾经熟悉的地方,谢文彦心中感慨万千。
不过更多的还是兴奋,上辈子针对过他的那些混账东西没想到吧,他谢老贼又回来了!
当然,兴奋归兴奋。
谢文彦还是时刻不忘演戏,行走举止间依旧保持着与乾元帝的相似之处。
在听到乾元帝叫“众爱卿平身”的声音时,耳朵更是明显动了动,就仿佛听到了熟人声音疑惑的样子。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过目不忘,既然当初在寺庙和乾元帝见过面,还详谈过一番,以他的记忆力,怎么可能忘记相熟之人的声音呢?
果不其然。
龙椅上的乾元帝见此,眼中尽是愉悦之色。
心里特别想让考生门把头抬起来,看谢文彦看见自己的惊讶神情,但为避免影响儿子接下来考试的状态,终究还是忍住了。
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挥手道,“开考吧!”
殿试的考题没什么可多说的,还是老生常谈的治国论】,学子们只要不脑子犯浑,写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基本都没问题,能够轻松过关。
毕竟几轮考试下来,众人的水平都很明显了。
最后皇帝的临时出题,才是真正的考验。
这一关是帝王为了防止下面朝臣蒙蔽自己,做出舞弊之事的流程,也有考察当界新科进士们的临场应变能力之意。
乾元帝道。
“我朝南方地势偏低,常年遭受水患之害,朝廷虽有心修建水利治理,但奈何种种原因不得实施,只能年年派遣官员前往赈灾,治标不治本。”
“尔等新科进士大多来自民间,深知百姓民情,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
这问题出来,原本跃跃欲试的新科学子们顿时全都丧了脸。
南方水患这个问题存在多年,连朝中无数当官多年的老臣,都没能想到解决办法,他们这群嫩瓜蛋子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最好的主意,肯定就是兴修水利工程。
但如今的建筑技术有限,想要大规模兴修水利,其消耗的人力财力物力,根本不是现在朝廷能够承受的。
毕竟楚国还有好几个边疆外敌,国库大半银子都花在了边疆军队上,实在拿不出太多银子做其它事情。
别说新科学子们苦着脸。
就连大臣们都面面相觑,有些想不明白,陛下为什么把这种难题拿出来。
难不成是对今年的考生们不满?
不应该啊,听说陛下看过今年考生们的试卷后,好几次龙心大悦呢!
所有人都在愁思。
只有谢文彦能露出笑容了。
原因无它。
因为自从上回在寺庙中,与乾元帝相谈甚欢后,他和乾元帝就一直保持着通信状态,聊天内容中便涉及过南方水患的问题。
他当时在回信中透露过,自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那么毫无疑问,乾元帝现在把问题抛出来,完全是在给他造势。
—
既然青云梯都搭好了,谢文彦自然要接住。
他等了一下,见确实没有学子愿意出来,这才恭敬开口。
“回陛下,针对南方水患,学生倒是有一点拙见。”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尤其是朝中的大臣,看向谢文彦都不知道是该震惊好,还是该嘲笑他黄毛小儿自持甚高好。
今天可是殿试,他若开口后说不出个令人拍案叫绝的计策,那不仅是把自己之前积累的才名往地上踩,还要落得个急功近利的评价。
他们这么多老臣,这么多年都没能解决的问题,这小子跳出来说自己有办法,真是显得他了!
其余考生们心里也又嘲笑又佩服。
嘲笑的是谢文彦仗着有几分才学,就真觉得自己要上天了;
佩服的是谢文彦勇气可嘉,真是计策都敢献啊。
只有霍明朗、封祁瑞、赵洪章、周云庆四个了解谢文彦的人,满心喜悦怦怦跳。
暗道谢兄不会真有法子吧?
若真被谢兄解决了南方水患问题,谢兄定能名声大噪,青云直上,他们也能跟着喝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