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善衡第一次醒来是在凌晨三点多,是被砸醒的。
杨之玉不当不正压在了他身上,头枕着他胸口,手搭在他腰腹,腿压在他胯间。
一种钝疼让他闷闷出声,但很快明白过来,轻轻拍着身上女人的背,怕她醒了。
乌漆麻黑什么都看不见,他摸索着把她抱回了床上。
第二次醒是被鸟叫声吵醒的,大概凌晨四点半。小区绿化好,树木繁多,尤其他这个单元外栽种了好几棵梧桐,夏日的梧桐长势茂盛,野山雀喜欢来这做窝。窝做好了,野山雀夫妇清早起来没完没了唱啊叫啊。
荣善衡听着它们并不婉转的曲调,始终不能再次入眠,于是枕着胳膊想事情。想着想着,床上的女人又滚到了边缘。
他本能想往里推一推她,可某种狡黠的念头让他住了手。
他等在原地,守株待兔,眼瞅着杨之玉快要掉下来,可却在床沿怎么都不动弹了。
他仰着头欣赏。
原来她睡觉的时候也这么好看。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美,但又不是那种厚实的地母系长相,就是你一看就觉得很善良,很好欺负,但又激起了保护欲。这种长相很吃他,相处后,发现性格也很吃他。
他好想好想被她吃了。
但是他不能那么做,他小心翼翼处理他们之间的友情,不单单因为杨之玉不喜欢他,更因为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他想谈恋爱,又怕谈恋爱,但终究是怕谈恋爱。可越是怕,就越想接近她,越想了解她。他气自己缺乏勇气缺乏责任感,他甚至有更龌龊的想法,哪怕做个炮友,他也心甘情愿,省得一晚一晚春梦不断。
杨之玉被他的呼吸搔醒了,睁开眼,还没缓过神来,又合了眼。但几秒后,她猛地睁眼,腾一下坐起来,脑袋因为供血不足晃了一瞬。
她垂眼盯荣善衡,他还在睡着,松软的头发遮住了侧脸。
荣善衡这时候醒了,坐起来,与她面对面,两个人都有点发懵。
“我把你吵醒了?”杨之玉哑着嗓子问。
他没说话,看向窗户外,听着鸟叫声,问:“床不舒服吗?”
她索性又躺回去:“舒服,可能因为太舒服了,我老做梦。梦见一会变鸟一会变鱼,又是飞又是游的。”
“怪不得。”他低头笑。
“你笑什么?”
“掉下来都没知觉,你也不嫌我硌得慌?”
杨之玉一惊:“是吗,我掉下来了?那你没事吧?”
“还活着。”
荣善衡指了指床:“才五点钟,接着睡吧,两小时后再起来吃早饭,然后咱去医院。”
“你也睡。”
“我睡不着了,我去做饭。”
“善衡。”杨之玉喊住他,“你太好了,我心里特愧疚。”
荣善衡心一揪:“你要真拿我当朋友,就不许再说这种话了,快睡觉吧!”
荣善衡煮了玉米渣粥,煎了鸡蛋和虾饼,还做了道蒜蓉西兰花,又把冰箱事先买好的小笼包和手抓饼热了热,拆了两袋榨菜,大大小小也摆了一桌,把杨之玉一家喂得饱饱的。
这一早上没白忙活,荣善衡做得一手好饭这件事让葛金秋心服口服。要知道,早年的时候,杨之玉他爸从来不下厨房,也不做家务,家里大小事全是她自己一人扛着,而且杨明亮年轻时候脾气大,好赌好玩,俩人没少吵架,还动过手。想到这,荣善衡这女婿真是不错。
吃完饭,一家人开着车去中医院了。
荣善衡提出他来开车。杨之玉去坐了副驾,她爸妈坐后排。
暑天的太阳一出来,天气就燥热起来,虽然开着空调,风呼呼直吹,但杨之玉依旧觉得闷,可能车里好久没坐这么多人了,她按下窗户通风。
就这一会的功夫,飞进来一只蚊子。
葛金秋眼尖,最先看见了,让把窗户都打开,把蚊子轰出去。
荣善衡打开窗户,天窗都开了,蚊子却不见了。
外面太热,杨之玉让关上窗户,说蚊子可能飞出去了。可不一会,这只蚊子又出来了,胆子大的在荣善衡胳膊上叮,杨之玉又不敢拍,怕影响他开车,只好轻轻扇走。
蚊子飞到后座,杨明亮伸手拍,拍了好几下,也没拍着,但他手劲大,那蚊子被震得半晕,坠落在玻璃窗口。
葛金秋见状,说赶紧拿纸碾死它!
杨明亮正拿着手机看视频,瞟了一眼蚊子,说都半死不活了,等会开窗扔出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