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幕听着电话,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笑。
金岚感觉到,那冰冷的洞口重重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你是说,他们编辑出了一种慢性感染毒株,”张幕缓缓道,“想拿来对各大基地设圈套,结果不小心实验失误,他们自己集体染上了?”
金岚剧烈抖动起来。
楼上,那透着光的窗帘被掀开。
帘后,男人身披一件黑色睡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
金岚辨认不出这张脸上的表情,也有可能,这张脸上本就没有什么表情。
他感觉到,身后的张幕仰起头,看向了这个男人,大概是在征询对方的意思。
在男人松开窗帘,窗帘自动合上的瞬间,张幕挂断电话。
金岚脱口而出:“求求你们,我可以解释,我们不是——”
消音器隐匿了声音。
血液混着脑浆飞溅到咫尺之距的墙面上。
五具身体齐齐倒了下去。
*
雪夜中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涟漪。
第二天早晨,雪停了,太阳出来。
积雪在阳光下慢慢融化,冰水带走污浊,缓慢蒸发。
陆酒陷入了沉睡。
那欢愉的一夜里,他恢复了人形和意识,然而结束后他就昏睡了过去,后面一直没有再醒过来。
何营上来检查过他的身体,却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陆酒并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他好像只是单纯地,睡着了。
贺麟在床边守到了下午。
他起身,去窗台边点燃了一支烟。
烟抽到一半,何营将恐龙蛋抱了上来,放到了陆酒的身边。
大恐龙蛋好像也蔫了不少,伸出触角软绵绵地贴上陆酒后,就一动不动了。
何营转身,在房间一角的椅子上坐下,把保温瓶放到桌上,双手环胸,看着陆酒,不再动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贺麟在窗边从下午靠到了晚上,脚下留了一地的烟蒂。
何营也从下午坐到了晚上,喝光了一大瓶茶水,跑了几趟厕所。
深夜,蒋文走上来看了眼,见情况没有丝毫的变化,叹了口气,说:“你们去睡吧,我替你们守在这里。我白天睡了一会儿,熬得住。”
何营立马抬起往下一点一点的脑袋,睁着充满红血丝的眼睛一口回绝:“不用,我熬得住!”
“老何,你都几岁了,身体为重啊!”
“我比你年纪还小呢,你在说什么屁话!这恐龙蛋肯定很快就要破壳了,我要守着他们!”
蒋文便也不再劝。
他又看向贺麟。
男人从头到尾没有从陆酒身上挪开过目光,蒋文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算了算了,一起在这里熬吧。
到了半夜一点,刚从值班组换下来的赵陆山上来瞧了瞧,见这里有这么多人,被吓了一跳。
“你们都不睡觉的吗”——这个问题刚要问出口,就被他咽了回去。
他在门外杵了半天,挠了挠脑袋,也不去睡觉了,在门外靠着墙就地坐下。
……
三点的时候,一觉睡醒的张幕也来了。
……
五点,又一组值班组被替换下来,来了这里,和赵陆山、张幕一起守在外头。
这个房间,里里外外,人越来越多。
他们的目光、思绪,全都凝聚在沉睡中的陆酒,和那颗硕大的蛋上。
……
中午十二点。
陆酒和蛋还在沉睡。
贺麟将手指探进烟盒,摸了个空,不由顿住。
他将烟盒放下,安静了会儿,说:“你们都去吃饭。”
房间内外的人正在昏昏沉沉中,一下被他的声音惊醒。
“老大……”
“吃完饭,该补觉的去补觉,不要聚集在这里,”贺麟语气平静,“走。”
大家面面相觑。
张幕率先站起来。
他踢了踢赵陆山。
赵陆山也只好站起来。
“走了,听老大的,”张幕对其余兄弟说,“别等会儿又要值班了顶不住了。”
大家便只能陆陆续续起来,下楼去。
贺麟靠在窗台边,眸光一转,瞥向房间里的蒋文和何营:“你们也走。”
何营暴躁地说:“我们需要吃饭,你就不需要?你是铁人啊还是超人啊?”
蒋文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淡定,转头对贺麟说:“我们吃完饭了就来替你的班,你也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别熬坏了身体,小陆醒来知道了要心疼的。”
贺麟没有回答,蒋文和何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