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也热闹, 因要停留两天,休整一天后,袁机领着儿子先去瞧瞧这边的名医。
名医倒是给出不同见解。
“你儿子这是肺部有淤症。”
一听他是领着儿子去北京看病, 赞同道:“听说北京那边医院从逗神娘娘那里请来一神器叫秦王照骨镜,五脏六腑在那镜子前照一照就会变得透明,身体内什么症状都能看见。”
袁机瞪大了眼, 这么厉害吗?
“您可是见过?”
“那倒是没有,听以前的病人说过,传得非常神奇, 我并未亲眼见过, 或许是以讹传讹也不是没有可能。”
袁机对这次进京增强了信心,若是能治愈儿子的病, 让他倾家荡产他也甘愿。
煎熬中等到坐船的那日, 袁机带着儿子妹妹上了船, 过程跟杭州差不多。
船又开了一个日夜, 沿着宽阔的运河进入江宁府区域, 袁机终于见到了比苏州、杭州更要繁华的城市江宁府。
都说江南最有钱的商人在扬州、苏州,这两地方盐商多。
却没人想过江南最大的织造局在江宁府, 光是纺织业上下游就有二十多万从业人员。
这些人或许不是豪富, 却是小康之家。
江南各地百姓羡慕的不是四处斗富的豪商、盐商, 而是能过上小康生活的江宁百姓。
船到江宁府, 下船后还要改坐浦口的船, 这个时代可没有地图,都是到地方后四处问路。
好在江宁的火车站是人人皆知,袁机打听一下就知道得去渡口坐船去浦口,到浦口有专门拉客去火车站的车把式。
乘船的时候,袁机发现女客居多, 这跟杭州有很大不同。
当然他也知道这些女子是去京城参加女举,杭州那边自然也有,但都有家中男性陪同,拍花子防不胜防,哪个敢放心家中女孩单独出门?
就算治安好了也一样,长久以来的警惕没有那么容易消除。
和江宁比,浦江更像是乡下,沿河的船家脸上满是热情,随口招呼客人。
这边的路大部分是黄土路,只通往车站的那一段铺着青石板。
大量的货物运输,已经将青石板压得四分五裂,沿着路边正在搭建房屋,红砖房,还未完工,不少裸着背被晒得黢黑的汉子踩在竹竿搭起的台上忙碌着。
袁筝瞥了一眼赶紧扭过头去,然后就看到前方不少妇人聚在一起光明正大地看,嘴里还说着一些羞人的话。
袁筝何时听过这类粗鄙之语,脸颊迅速染上了胭脂色。
好在她用幕篱遮住了脸,倒也看不清她面色。
渡口离车站也就二里路,这点路程抬抬脚就能到。
车站非常热闹,远不是渡口可以比得。
这边买车票倒是跟买船票流程差不多,袁机让儿子和妹妹在大厅里等着,他排队去买票。
刚排了一会儿,袁机就冲妹妹喊。
“妹妹,你去那边排队。”他指着只有女人排的队伍,“参加女举都是在那边取票,报名表拿上!”
袁筝清脆的“欸”了一声,领着侄子去另一边排队。
这边领票倒是快,只是没给选择,立马的售票员拿了她的户籍和报名表看了一眼,就将票递给她了。
她看见旁边还有女子因来不及报名,临时填报报名表的,原来车站这边也能报名呀。
先拿到票的袁筝等了快两个时辰才等到兄长回来。
幸好中途她抢到了空位可以和侄子坐下等。
车站内不准人进来兜售吃食,车站本身开的小食铺价格要比外面高十倍,袁筝就和侄子轮番去门口填饱肚子,也不敢离开对方视线。
等袁机大汗淋漓的回来,两人都抱着包袱打瞌睡,这边也不好睡,眯了一会儿腰酸背痛的。
袁机帮着拿行李,“唉,前面好几个都是拿了一大沓户帖来买票,几十上百张买,可真是耽误时间,对了,前面几天的票都被抢光了,我们排在了大后天,还是夜间发车。”
袁筝忙道:“这可怎么办,我的是明个儿一早的。”
两人拿出票对照,袁筝沉默了,“要不我把票退了?”
袁机看了一圈,“先别退,我们去问问,能不能换到大后天。”
他拦了穿蓝色衣服,袖子上缝了红布,来回在大厅里巡逻的人。
“是去参加女举吗?这个票是一人一张,有专门的专车不能换,再说换了你们也坐不到一列车上。”
“我妹妹头一次出门,我也是担心她。”
对方奇怪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都出来考女举了,考上可以做官,怎么还离不开家人?再说参加女举考生抵达京城后会安排住处,到时你们不还是会分开,不就查了几天吗?到时给地方留个讯就是。”
“是担心分开联系不上吗?初入京推荐你住北京会馆,那里安全有保障,等你妹妹安顿好,托人送信到北京会馆,你去办理入住时询问一下是否有你的信,这不就联系上了?”
对方都给他们兄妹提供办法了,再不答应,怕是矫情了。
目送对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