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皇帝还未上场,殿内议论声音不断。
“皇上突然下旨说开会,还让我们提前处理手里的政务,也不知究竟是为何事?”
“难道是因为船厂贪腐案?”
“一个小小案子没必要这般兴师动众吧?您悄悄,京城的老王爷老郡王都来了!”
听众席的人议论纷纷,坐在中间的大臣们却像是火烧蚂蚁一样坐立难安。
往常上朝他们多是站着,何时有过座椅这种待遇?
椅子也就罢了,还安排了桌子,待遇越好,说明皇上谋划越大。
“皇上驾到!”
御前太监一声唱响,穿着常服的皇帝领着太子和贵妃在众目睽睽下步入殿内。
本来要行礼的官员们都愣住,带太子来听政他们立刻,怎么后妃也带来了,难道这次不是议政而是商量后宫之事?
想也知道不可能。
在场都没有谁是傻子,拉开椅子跪地行礼。
“奴才叩见皇上,叩见太子殿下。”
至于这位后妃绝大多数都不知道她身份,干脆就省略了。
皇帝坐下,太子也在他左手上坐下。
宝音坐在他右手边,这个位置离旁听席很近,也就两步距离,坐在旁听席离她最近的正是恭亲王常宁。
常宁冲她挤眉弄眼,可惜宝音并不搭理他。
皇帝没等人开口询问,便主动道明了宝音坐在这里的原因。
“这场会议事关我大清未来,朕请了太皇太后,不过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便命贵妃替她旁听。”
一听来的是贵妃,不少人惊讶看向佟国维。
要知道无论来的是哪位贵妃,都是越过了宫里的皇贵妃,这是不给佟家面子。
以前就听说皇贵妃不受太皇太后待见,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再想想皇上已经下旨禁止三代以内亲戚成亲,往后佟家只有一位注定不能生的贵妃在宫里,哪怕贵妃没了,佟家也不可能有女儿进宫,佟家的富贵之路可以说是中断了,也亏得这位大人能坐得住。
本来想弹劾的人一听贵妃代替的是太皇太后,又缩了回去。
太皇太后还在世,皇上又是极为孝顺的,真要弹劾不是自找没趣?
皇帝目视大殿内所有人,殿内变得极为安静,连椅子挪动声音都没了。
“在座都是大清的股肱之臣,都是栋梁之材,这次喊你们过来是商议大清的未来,辩一辩如今的制度。”
“我大清入关四十载,经历了多个苦难,这些都闯下来了,现在天下平稳了,却贪污腐败丛生,官员职责不清彼此推脱,这哪里像是一个新生的王朝?依朕看更像是一个走入末路昏庸腐败的朝廷。”
皇帝情绪激昂,一字一句像是打在众人心头上。
他拍打着龙椅扶手,站起来指着殿外。
“正阳门的大火,距离皇宫那么近,竟然没有一人去救火,朕心寒呐,没有一个官员顾虑朕的死活,朕只能亲自上场救火。”
某些人心里一咯噔,皇上这是来算旧账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是谁倒霉?
“六部、宗人府、大理寺、太常寺、翰林院……”
“这么多衙门哪个不比朕离得近?哪个不在正阳门边上?”
“然而消息传入宫,朕亲自去正阳门城墙上指挥救火,这么长时间,朕一位臣子都没看见,一位都没有!”
“人呢?白日里为何一人都没有?”
“还不是火没烧到自己,事不关己!”
一众大臣推开椅子再次跪地。
“臣/奴才的罪过,请皇上恕罪!”
皇帝没有理会跪地的众人。
他走下台阶,来回踱步。
“这不怪你们,救火本就不是你们的职责。”
众人大喜,又是一拜。
“皇上英明。”
“归根结底是职责未分清的缘故,正阳街归宛平县衙管、归大兴县衙管,归东城司管,归西城司管,也归顺天府管。”
“这么多个衙门管,出了事自然是相互推脱!”
“朕听过民间有这样一句话,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担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各衙门都是一个心态,都依赖别人,想要别人出力,结果就是没人去救这火。”
被点名的衙门官员吓得趴在地上发抖。
只张吉午觉得委屈,因为跟那几个衙门比,他离得最远,顺天府在北城门呐!
“朕思来想去,这些日子朕终于想明白了。”
“是制度出了问题。”
“我大清入关,最初以稳为主,所以沿用了大明一切旧制。”
“所以前朝官员贪,本朝也贪,前朝官员敢哄骗皇帝,本朝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