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晚来一阵风兼雨,窗台外被风雨急促地拍打得树影婆娑,而?室内红烛暖帐中渐闻声颤,眠鬓压残落花。
满室的热意。
直至夜色如炼,青年披着清冷的月光,身边的随从双手呈着机密信。
“主子,这是赫连大人派人送来的,请您过目。”
息扶藐接过红印书信,垂眸扫之。
是一桩不?久之前发生的旧事。
前盐运司总监陈大人畏罪自杀死在诏狱中,此事本已?经了结了,但现在却忽然被人翻出来重新审查。
陈大人在诏狱中死于他杀,凶手残忍的将他的头颅捶成一滩泥。
凶手也被缉拿归案,是看守陈大人的两个狱卒,这两人受不?住严刑逼供,还未上刑便主动全盘脱出,此时乃息府,息扶藐所为。
陈大人于息扶藐内外勾结动商会,为揽收钱财而?私运,后又因分赃不?匀,息扶藐要?独自一人独吞,故而?陷害陈大人。
这一纸状书一层层往上抬,最后恰好落在了连大人手中,如此才暂且被压下。
息扶藐收起?书信,问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事发生吗?”
凌风道:“因连大人压下了此事,而?赫连大人提前在中周旋,暂无大事发生,息府一切安好。”
“嗯。”息扶藐颔首。
能如此精准作局想拉他下马,除了沈湶也没有其他人了。
息扶藐侧首吩咐砸碎事:“西部盛桂饼,送予几箱上连府,前段时日母亲道乔儿害喜严重,你顺而?也送些酸干果去。”
凌风点头:“是。”
月色浓浓映照池中的波澜水光。
赫连府上。
乔儿端来一盅汤放在夫君的案上。
赫连尤正处理公务,并未察觉夫人在身边。
乔儿想到刚才看见了息府的人出去,心思稍敛,并未主动问及。
绕至他的身后,抬起?手温柔地捏他的肩膀。
她刚使力?道,手腕忽被用力?握住,疼得她忍不?住蹙眉。
赫连尤原是染怒的眼?神?,在看见柔情?绰态的夫人,旋即转柔。
松开手看见她细腻的肌肤上印着红痕,登时心疼地放在唇边,语气都不?舍得太重了。
“夫人怎么不?动声色地在为夫身后,我还以为是那个不?知礼数的奴婢,可疼了?”
乔儿望着贴心温柔的夫君,眼?眶微红地摇头:“不?疼。”
赫连尤看见她身边的汤盅,知晓她又是担忧他没用晚膳,故而?亲自下厨端来,心中一阵暖意。
他将怀孕的夫人抱在腿上:“夫人不?必每夜都这样,你害喜得厉害,万一出事,你让我怎么办?”
乔儿敛下眉眼?,抱住他:“夫君真好,和阿兄一样,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你们不?出事,我便能一直好。”
赫连尤轻笑?:“那乔儿可要?长命百岁了。”
闻言,乔儿眨了眨眼?,抿唇笑?道:“与夫君一起?长命百岁。”
“你啊。”赫连尤失笑?,捏了捏她的手腕,本是想说与她有关息府的事,临了又怕她担忧便暂且压下。
“刚才你阿兄还送了酸果干来给你压孕吐,一会儿你回去就能看见了,我还有些事未曾办完,晚些时候来看你。”
乔儿点头,遂在侍女的搀扶下出了书房。
夫人离开后,赫连尤抽出那封书信看了许久,想到单纯的夫人,最后还是塞进了木匣中。
且不?说他与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夫人如今有身孕,若是息府出事恐怕定会令夫人伤心。
连夜,赫连尤书信一封寄京城。
在这不?知过了多久。
孟婵音看不?见一丝出去的希望,整日被他缠得密不?透息,渐渐也就习惯了。
甚至有时她也会发现,偶尔好似会过度依赖他。
每日醒来她会下意识寻他,待看到他之后再黏进他的怀里,面?无表情?的继续闭上眼?。
这般混乱的日子再持续下去,她迟早也会跟着他一起?疯。
幸而?,好在她没再提及过出去,他渐渐又恢复往常。
偶尔会说:“婵儿要?当小姨了,乔儿生了个漂亮的孩子。”
他像是爱护妹妹的兄长,闻言妹妹平安生产,将喜悦分享给她。
但孟婵音却知道,他根本不?在乎乔儿,甚至整个息府都没有他所在意的人。
只是见她最近几日提不?起?精力?,整日除了睡便是由着他抱在怀中,贴在胸口,如同行?尸走肉般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他想让她笑?,欢喜。
孟婵音垂下眼?睫,黯淡的睫影扫下一扇在脸颊上,身子被他圈在怀里,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她很乖,从他拒绝她出去开始,她有过几日的叛逆就变得很乖了。
分明如此的乖巧,他时刻将人揽在怀中,还是会产生极大的患得患失。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将人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