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湶淡淡地收回视线,指尖捻着腰间玉佩,百无聊赖地垂下眼睑:“嗯。”
下人推着轮椅往前走。
因正值初夏,天气炎热,身上?裹得密不透风会极其难受。
孟婵音关?上?门便取下帷帽,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摇着蒲扇散热。
同?时,她在想沈湶为何会在这里。
看见他,她忽然想起,曾经凡在何处遇见沈湶,下一刻必定会再遇见息扶藐。
当时沈湶是息扶藐身边的狗腿,如今两人闹掰,若是发现她,应该也?不会将她的行踪透露给息扶藐。
孟婵音细想后又不太确定,毕竟沈湶并非什么好人。
她想要换一家客栈,但?方圆百里也?没有落脚之处,天色也?已?晚,她实在疲倦,现在想要换地方已?然来不及了。
无奈,她能待休整后,明日一大早提前离开。
……
天落下黑暮,息府笼罩在一片黑雾中。
凌风手中拿着一封信,疾步往前走,一路飞奔至书房。
书房中并未点?灯,漆黑地映着青年阴冷身影。
凌风见此,心中无端打鼓,压下心中的情绪,上?前将书信放在他的面前。
息扶藐并未接下那封信,而是盯着他。
凌风垂首道:“属下查到?往衢州方向有人拿着主子的玉佩一路边走边换取财物,属下已?派人通知各个商铺,若是再有人拿着玉佩来,便将人叩住。”
说至此处,黑暗中响起一声嗤笑,分不清情绪如何。
“但?抓住的人却不是她对吗?”
凌风惭愧点?头,将所有注意都放在玉佩所过之地,结果去时却并不是婵姑娘,而是一位江湖客。
凌风担忧是这江湖客夺物杀人,便将那江湖客扣押,还不待逼问,那江湖客便如实招了。
说是在很久之前捡到?的,因识得上?面是息府的标识,先试探用后发觉的确能用,他怕被人发现,便每次不拿息府过多东西,每间店铺只去一次。
待到?长久以来,见没有人来寻,他胆子便越发大了,最近才开始频繁的大胆用。
凌风还派人仔细去查了,发觉的确在婵姑娘还没有离府之前,玉佩就已?经在这江湖客手中用过好几?次。
原本明路的线索瞬间一下就断了,再往回寻,连个人影都寻不见。
婵姑娘都被主子藏得密不透风,为了能逃出去,竟给主子喂五石散逃走。
想到?当时主子凄厉的惨状,凌风不得不承认,婵姑娘不愧是在主子身边长大的姑娘,算计都用得炉火纯青,也?一般狠心。
若再次被主子抓回来,只怕难以承受后果。
书房一阵阒寂无音,周围却愈发的压迫。
凌风跪在地上?,额头泌出一滴汗,砸落在地上?。
隔了许久,他才听见主子虚迷的腔调。
“北边通商,尤其是临近昆山,多是息府的产业,而南边也?一样,唯一安全且息府人较少的地方,那就只有东部了,所以……”
凌风等候命令。
息扶藐扯起殷红的薄唇,“我亲自去西部罢。”
没有谁比他了解她,正如她了解他一样。
最好的去处的确是东部,但?西部实在打眼,正在暴乱,寻常人都不会赶着往西部跑。
“是。”
凌风退下。
睡了一夜,孟婵音浑身腰酸背疼地起身,坐在榻边抚着胸口,眉尖若蹙,抿住红唇。
昨夜她梦见了息扶藐醒来后震怒,派人前往西部,正巧将她堵住,然后抓回去藏在暗室中,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梦魇太过于?真实了。
她醒来到?现在仍旧心悸。
门口响起两声‘笃笃’地敲门声。
孟婵音抬眸,神色警惕,默不作声地望着门口。
“客官,还有一个时辰便要退房了,还续房吗?”
是小二的声音。
孟婵音神色柔下,压低声线回应:“不续了。”
“好嘞。”
待小二离开后孟婵音再次如昨夜那般,用伪装藏住身形与面容。
她戴上?帷帽,拉开门打算先到?楼下用饭,然后再退房。
客房位置正对着一条楼道,门一打开,恰好看见长廊对面的少年被下人推着过来。
看见沈湶的瞬间,她下意识想将门阖上?,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这种行为太过于?明显,便强撑着如同?不认识般抬出门槛,转身关?门。
“姑娘。”
轮椅停在她的身后,沈湶忽然望向她开口。
孟婵音的手一颤,听出他语气的陌生,稳住心神,没有转身。
沈湶道:“请问,你?可知往西城还有多远吗?”
原来只是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