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侧。
孟婵音并?没有如众人所?言,已经落河而亡。
她那日当着娄子胥的面被人掳走跳下河,事后凫水上岸急忙换身衣裙,随后将当日穿的那一身丢下山脚下的河流,独自一人沿另一条,她提前准备的路线想要迅速扬州。
陈姑娘是?她雇佣的,山贼也是?她雇佣的。
她想借娄子胥的口,证明给?世人她的确已经死了,这样好过逃离息扶藐的耳目。
身死比平白失踪更为妥当,还能彻底弃了孟婵音这身份,哪怕有人遇见她,顶多也会感叹一声相貌无二?致,但心中却?不会当她是?死而复生的人。
最初一切都?按照她所?安排的方向行去,她也成?功拿着提前伪造的身份离开?了扬州。
后来有心打?听过息府从金云山打?捞出来了她的衣物,现在所?有人都?当她已经死了。
就当她彻底松口气,以为自己能乘船走水路成?功离开?,路上却?忽然出了意外。
船帆打?翻了。
……
大庆与昭阳的贸易已经再次步入正途,南河一带与北江商贸皆有起色,大庆天子颜喜,拨重金下扬州开?造商路。
距离孟婵音身死,已经过了小半月。
秋风萧条,冷风吹来,炎热的夏热散去,已经隐约有了一丝寒意。
息府的所?有人还沉寂在婵姑娘身死的悲痛中,无人留意到曾经最是?疼爱婵姑娘的长公子,自始至终都?冷淡得没有丝毫悲伤之情,仿佛只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而这段时日,每至夜里长公子的书房都?会熄灯。
甚至有人曾看?见过长公子于书房处理?公务后,提着一盏明夜灯出来,缓缓迈步至氤氲的月色里。
是?夜。
如往常一般,息扶藐处理?完事务后抬首看?向窗外。
月色已经挂上枝头,月牙似女人哄骗人时弯起的俏媚眼。
他站起身,长身玉立于窗前,伸手?触碰遥不可?触的弯月,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收紧,握住细碎的虚无月色。
“凌风。”
凌风单膝跪地垂首听后吩咐。
“今日她闹了吗?”
凌风答道:“回主子,前段时日无人搭理?,今日十分安静。”
“嗯。”息扶藐敛下眼睫,纤浓的眼睫垂出一道清冷的暗光在轮廓上。
他转身拿起挂在木架上的衣袍随意地系上,乌黑的长发用发带束在身后,折身又取下挂在墙上的一盏雕刻雪白梨花的明月灯。
推开?房门,如之前般迈步至月色中。
……
此处听不见风雨与晨起该有的晨鸣声,安静得只能听见石缝中透出的水滴,落在一方小池的滴答声,房中始终萦绕着某种花的暗香。
在昏暗的房中,榻上的淡绿色纱幔垂挂,偶尔会轻飘飘地晃动,似是?缭绕的烟雾。
女子喜爱的绢花、精致的衣裙、颜色鲜艳的胭脂,珍珠掩鬓,整齐地堆放在妆案上。
而被装饰成?女子香闺的暗室,最里侧的榻上躺着的女人面如清水芙蕖,身着不合身的宽大寝袍。
那双皓白的赤足上,束着纤细小巧的银白链饰,行动间链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去的少女,娇弱无力地躺着。
每日都?会有人来伺候,可?任她如何闹都?没有人搭理?她,这人都?好似是?被挖成?空心的傀儡,从不与她说?一句话。
室内整日熏的香不知是?什么,让她脑子陷入浑噩中,无法提起精力去想自己究竟是?被谁救了,为何要将她关在这里,她只能像是?一滩软泥巴躺着。
熏香太浓了。
刚醒来不久,又要陷入昏迷的让她心中升起烦闷。
孟婵音闭上眼,脸颊泛起薄粉,半梦半醒间听见鹿皮靴踩踏在石板上,与墙缝中透出的水滴融合。
似是?梦中不经意耳闻的风声。
有什么挂在墙面上,木质地的东西碰撞出细微的摇晃声。
她意识迷糊的想,许是?垂挂的淡绿色纱幔被撩开?了。
因为床榻边沿缓缓沉下,有人躺在身边,那股比熏香更浓,更令人产生迷茫空白的香扑面而来。
像是?沐浴后皮肤上遗留下的玫瑰花露。
孟婵音呼吸沉重了些,模糊地感到落在脸上的视线移开?了,那视线极具侵占性,却?又漫不经心地透着不经意。
“婵儿……
唇瓣被冰凉的手?指点了一下,像是?喜雅清闲的文人调试弦音,透着无法压抑的喜爱。
如同一下被割断了经脉,听见熟悉声音的这一刻,她跳动的心骤然一顿,脑中短暂地出现眩晕和空白,一时间反应不了究竟谁会这样称呼她。
亲密的,含情的,啮齿在唇齿间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