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稚被慕厌舟的动作吓了一跳。
但是,有这一路上的适应,他并没有做出太过剧烈的反应。
不过一眨眼,便镇定了下来。
宋明稚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睫毛似花瓣,柔柔地自慕厌舟的指间扫了过去。
他抬手搭在慕厌舟的腕间,直接问他道:“是谁呀,殿下?”
慕厌舟不情不愿道:“醉影楼的那个老板。”
宋明稚想了想:“……是珈洛?”
他瞬间就明白了慕厌舟的意思——殿下这是要在众人的面前,假装吃醋!
原来如此。
敛云宫正殿虽不大,人也不多。
但宋明稚能感觉到,周围人明里暗里,都在看向这里。他轻轻拍了拍慕厌舟的手臂,随对方一道入戏:“殿下,别胡闹。”
今日的午宴才刚刚开始,慕厌舟自然不能一直捂着宋明稚的眼睛。但此刻,他并没有放手,而是略有些不情愿道:“你叫他珈洛,叫我殿下?”
这时,珈洛已经在朝皇帝行礼。
乐声还在继续,但周围的官员,却忍不住偷偷竖起耳朵,去听着两人在说什么。
眼看宫宴马上就要开始。
宋明稚只得压低了声音,微微侧首,在慕厌舟的耳旁道:“珩玉……”
他的语气轻柔之余还带着几分青涩。
慕厌舟的唇边扬起了一抹笑意:“乐声太吵了,好像没有听清楚。”
宋明稚:“……”
他拍开了慕厌舟的手,坐直身,不再理会对方。
慕厌舟反倒凑上前去:“生气了?”
说着,又抬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慕厌舟就坐在那皇帝的左手边。
因此,两人的声音虽然并不大,但还是隐约地落在了座上人的耳边,就连一旁的陶公公,都没忍住多看了二人一眼。
啧啧,殿下还真是一如既往……
这时,午宴已正式开始。
屏风也被缓缓撤了开来。
宋明稚余光看到……座上人一身明黄,头戴金冠。他的面容,虽然因为长期服用各类丹药,而变得格外憔悴,但是仍能从中,窥出年轻时的那副好相貌。
……他的心情看上去似乎格外得不错。
陶公公走上前从珈洛的手中接过了贺礼,送到了皇帝的手边。
珈洛虽是被临时叫到行宫里来的。
但是作为一名往来于西域客商,他的手里面,一点也不缺能送礼的东西:“启禀殿下,这是草民从西域带来的‘增元丹’可以强身健体、固本培元……”
增元丹这东西非常有名。
它能瞬间增进人的精力,但是并不好得。
此前述兰国的国君曾向中原进献过一次,那昏君至今仍念念不忘。
听到珈洛送的东西是增元丹后,龙椅上的人瞬间就来了精神。他看了一眼,随即开口道:“有心了。”
见此情形,陶公公连忙将珈洛,带到了一边的座席上去。
敛云宫的正殿,统共就那么大。
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来的珈洛,在慕厌舟的注视下,坐入席中,如芒在背。
午宴终于开始了。
身着宝蓝、绯红相间衣裙的舞女,随乐声跳起了舞。
宋明稚终于松了一口气。
同时,轻轻地咳了两声——昨日淋了一早上雨的他,回到王府后便吃了药,但仍时不时会咳上一两声。不过,周围人都已默认,他之所以会咳嗽,都是因为昨天晚上在汤泉之中受了些许风寒。
慕厌舟抬眸冷冷地看了大皇子一眼。
慕思安:“……”
龙椅之上。
那昏君也于此刻缓缓地拿起了酒盏,同时朝慕思安道:“冒冒失失,等回崇京后,再好好处理此事。”
当今圣上虽然“溺爱”齐王慕厌舟,但是在此事之前,他从来没有在正事上,表现得如此明显过……前阵子,立储一事,的确改变了他对慕思安的态度。
他似乎更加信任慕厌舟了——
慕思安一向都将慕厌舟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是这个世上最不可能对慕厌舟“放水”的人。他昨日率禁军,在齐王府内大肆搜翻,却什么都没有搜到。这愈发证明了慕厌舟的的确确就像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般,对“吃喝玩乐”以外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兴趣。
惹出祸来的慕思安咬牙道:“是,父皇……”
敛云宫就是那个昏君为了玩乐、修仙所建。
正殿的面积虽然不大,但是敛云宫内,处处都是可以供他玩、乐的地方。
譬如,正殿建在一座高台之上,四周都开有门、窗。此时已经过了正午,到了春末时节,一天中太阳最为温暖的时刻,既不会过分燥热,又不觉得寒冷。
正殿背后有一大片马球场——
楚朝初年,马球运动风靡崇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