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山当真是一处灵气聚集的地方，好山好水好地方，日月精气环抱，令人心旷神怡，而且也只有年关才会香火旺盛，所以平时并不会被纷杂的人气干扰，而年关下香火鼎盛又给足了人气，很是协调。

江熙宸捏着掌心的小手，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千年前，那时候也是这么一只小手，却不是他牵起来的，而是那小手钻到他手心里的，不习惯被人主动碰触的他，实在是嫌弃的很。如今，他还是不喜欢主动被人碰触，却极喜欢主动碰触他人了，这个他人，也只有一个她而已。

“师父，我想留在云清山。”云阮抬起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虽是没什么底气，可却也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江熙宸回过神来，“留在这里？不上学了？”现在的人界和千年前不同，学生学得东西也早就大不相同，若是留她在云清山也没什么不好，他并不反对，但是若是以后要下山，她此生生在人界，会不会难以生存？

云阮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我小学的时候也没怎么好好念书，现在学院里学的那些东西，我都学的很吃力，要是学这些，我还不如多学玄门法术呢……再说小师叔不是也不上学么，他说是上的玄门网课。我能不能也像小师叔这样？”

江熙宸摸摸她的头，现如今人界的孩子学习压力也确实大，学的还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大多数是为了升学，就连敬贤学院这样的百年贵族学校也不能免俗。若是她真的心不在学业上，专心修行并没有什么不妥，人界的功课，他给她聘几个私人教师上网课也没什么难的。

作为一个乖孩子，说自己不想上学，真的感觉太坏了，云阮偷偷瞄着自家师父，想着薇然说过撒娇的女孩儿命才好，便捏着江熙宸的食指晃了晃：“熙宸哥哥可以嘛？阮阮可以留在这里跟着师公和小师叔一起修行么？可以不上学么？”

云清山上只有他们这几个人，云阮也很放松，故而也没再遮掩自己的眼睛，此时一双异瞳盯着江熙宸，眼里像是有星星蹦出来，看得江熙宸心脏蹦蹦跳。

轻咳一声，江熙宸别开眼，看了看远处的山林，勾着唇角说：“可以不上学。不过不是跟着师公和小师叔一起修行，是跟着师父一起修行。”

跟着师父一起休息？意思是他也不上学了？云阮开心地跳起来：“可以么？可以么？师父也不上学了？来陪阮阮？”

眼前这雀跃的小身子，又是让江熙宸一阵恍惚，很久以前，也是有个雀跃的小人儿，抱着他的大腿，用这样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怜爱地抚上她脑后的发，江熙宸道：“嗯，陪着阮阮。”人界千年，那些东西他早学腻了，难不成还放着可爱的徒弟不陪，去陪那些无聊的人应付无聊的事？

兴奋过后，云阮又垂了眼，“不过，邢叔叔好不容易让我可以去敬贤，这样一来，就辜负他了。”

“这件事我会和邢家说，你不用担心。”

邢战虽然也是真心对待阮阮，可他毕竟没有正规的领养手续，所以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手续，只是要与邢战立个约定而已。

江熙宸摸上云阮光滑的小脸，手指抚过她的眉眼，像是在触碰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意味悠长地说：“阮阮，你放心，你这一生，我都陪着你，就算你不会真心喜欢我爱我，我都陪着你。”

被他触碰过的皮肤微微发热，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云阮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为什么是她这一辈子？为什么说她不会真心喜欢他爱他？她是他的阮阮妹妹，是他的好徒弟，她这一生都会尊敬他喜爱他的啊！

恍惚中，云阮仿佛看到他身形变幻，个头更高了，肩膀也宽了，像是突然长大了几岁，看着更像是个成熟的男人，身上穿的不是帅气的毛领短夹克，而是变成了白色的长袍，闪着银光的外袍被冷冽的寒风微微吹动鼓起，略显单薄，而他的眉眼如天山冰雪，看着她的眼神却是炙热，依旧是一张如美玉一般的面庞，长发披身，飘散开来，瞬间青丝变作白雪，发上冠玉，整个人清清冷冷，嘴角含着化不开的忧伤。

她傻乎乎地朝他身后抓了一把，手中银丝滑落，如丝绸一般。

她愣愣地问：“师父，你是神仙么？”

江熙宸轻笑出声，没有回答。云阮再去看他，却发现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依然是少年模样，她忍不住朝他伸手，他微微低下了身子，任由她的手抚上他的脸。

“师父？”

“嗯，我在。”

他的脸，倒映在她的眼睛里，那只黑色的瞳孔，微微透出银光琉璃的色彩，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无法聚焦，不知道是在透过他看着谁。

江熙宸苦笑，蹲在她身前抱住了她的小身子。

“阮阮，快些长大吧。”

云阮失神，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是谁，明明是她最在意的熙宸哥哥，是师父却又不像是师父。心里，脑海里，仿佛这几年的生活全都被忽略了，只有遇见他以后的时光，每一件事都记忆犹新。

心脏那种刺痛的感觉又上来了。云阮脸色一白，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了江熙宸的脖子，点着头：“熙宸哥哥，阮阮一定会快点长大，好好报答你。”

“报答？”江熙宸笑了笑，他一个赎罪的人有什么好报答的，但也很好奇这个缺心眼儿的小丫头要怎么报答，“你能怎么报答？”

云阮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她什么都没有……

“薇然和我说过，姑娘家报答一个人，可以以身相许。”这确实是李薇然和她说的，他们一起去电影院看白蛇新传的时候，讲的不就是这么个报恩的故事么。

李薇然这么有才的么？情路坎坷的小姑娘，看在她这么帮他的忙份上，他帮帮她好了。

江熙宸朗声笑了起来，胸口震动，却让人觉得好像笑得要哭了，云阮想抬头看看他，却被他一掌按住后脑勺，他将她狠狠地抱着，有些委屈地说：“好。虽然说是童言无忌，等阮阮长大了，别赖账就行。”

云阮捏着小拳头表示不服，“阮阮马上就13岁了，长大还不是几年的事么！熙宸哥哥相信我就好了，我才不会赖账呢！”

……

如果当年那人再说一句：

“阿阮长大了要嫁给师父！”

他一定会回答说：

“好。”

……

师徒二人山巅悠闲相拥，却不知道殿里的荀琅都要急哭了，借来的引魂灯还没等放凉呢，居然被盗了！

题外话

下一章女主就要长大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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