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德听到晏殊如此评价,咳嗽了两声:
“晏相公,你认识他?”“前些日子我去宁陵县请希文出山,恰巧碰见了他,就此结识。”
一旁的宋绶立即接茬道:
“不错,那宋十二还成了同叔的一句之师。”
“哦?”
张师德闻听此言有些不可思议。
宋绶作为第一视角旁观者,立马绘声绘色与张师德说了当时的场景。
他虽然看不上宋煊的行为方式,觉得自己看重的天才张方平更棒,但此时不知不觉当中,早就化身了第一宋吹。
晏殊听着宋绶绘声绘色的话,无语的笑了笑。
反正无论如何都是自己赢了宋绶,他只是想要到处找回场子罢了。
“哈哈哈,有趣有趣。”张师德摸着自己的胡须:
“无可奈何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极佳啊,我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代替的句子,此子眨眼间便能对出来,真乃大才啊!”
宋绶也下意识的点头,随即觉得不对:
“虽然此子诗赋极好,但是其余三科尚未可知呢。”
“倒是许久未曾寻到如此有趣的学子了,今年晏相公如此大张旗鼓的招生,定然会出现一大批好苗子的。”
张师德并没有接宋绶的话茬,而是自顾自的说着。
“嗯,其实也不缺乏一些好的苗子。”晏殊也看过报名汇总表了:
“诸如王尧臣、张方平、许拯、张景宪等等。”
许拯他爹是进士,他妈是状元郎宋祁的姐姐。
他儿子将来也是状元郎,他年纪轻轻就在本地扬名了。
许家才算是应天府的门面。
无论是许拯自己的儿子们、亲弟弟们还是堂弟们以及侄子们,全都是进士。
他四个女儿也全都嫁给了进士,后辈子孙更是进士不断,到了南宋许家子嗣也有考了状元的。
至于张景宪是张师德的儿子,一直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是啊,将来兴许能出现一门三状元的神话。”宋绶连忙接了一句。
“哎,我的儿子我知晓,他素来愚笨,也就是性子随我了,能考中进士就算是烧高香了。”
张师德对自己的儿子有所了解,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一番。
将来荫补是他最好的结果。
至于像其余人一样考取进士这条路,还是不要想了。
他纵然能进了书院,那也排不上号的。
更何况应天府书院也不能网罗天下英才,其余各地总是会有冒尖的学子在考场上厮杀出来。
就在他们几个谈话之间,巡场完的范仲淹走了进来,张师德连忙让他瞧瞧宋煊写的新词。
范仲淹看完之后,开怀大笑:
“我本以为他会把那首欲买桂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给补全了,未曾想他竟然会另想一首如此贴切的。”
晏殊也是如此料想的。
但都没有料到宋煊他是真的能写啊!
“依我之见,此篇诗赋当为第一。”
“大抵很难再发现比他写的还要好的诗赋来了。”
晏殊、范仲淹连连感慨。
至于一直都看不上宋煊的宋绶,也不得不承认。
若是有学子善于此道,早就该扬名了。
总不能像宋煊这般懂得如此隐藏自己吧?
放眼整个天下,怕是难以见识到这样的学子。
张师德也从宋绶嘴里得知宋煊这小子在勇武方面也颇为厉害,看来他想要把窦臭给踹到河里,不是吹牛皮啊!
其实张师德对于宋煊如此不谄媚的性子很是欣赏,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
“希文,速速把宋十二的其余试卷全都调出来,一起查探。”
张师德倒是要瞧瞧宋煊是个全才,还是个偏科“战神”,将来也好重点给他补齐短板。
待到范仲淹把丙房集合起来的试卷,从中抽出宋煊的四张试卷。
几个人当即就开始评判起来了。
贴经中规中矩,看其答题匠气味道很重。
一瞧就是没有名师教导,全都死记硬背。
墨义没什么错误,背诵的不错,但看不出太多的基本功来。
因为相比于诗赋和策论,这两科范仲淹也没想着考多复杂。
总不能过于打击学子们的信心。
然后几个人瞧着宋煊的策论,表情各有不同。
晏殊一直紧皱眉头,宋煊这篇策论过于超前了,完全可以给朝廷中枢那帮宰相瞧一瞧李继迁的包藏祸心。
而且有些话,不宜往外宣扬。
“他倒是说起来希文有些理想主义了。”
晏殊摸着胡须过意略过其他重点:“最后还说自己是书生之言,当真是既激进又保守,极其矛盾,当为中庸!”
晏殊也明白宋煊记住自己的教导,所以才会在策论当中稍微改变了自己以前的行事风格。
倒是个听劝的好学生!
宋绶却是感觉出宋煊才谈不上什么保守。
此子的行事作风颇有些不粘锅的意思。
滑不留手的,将来为官一旦祸害一方,对于大宋就是不小的灾难。
而且宋绶发现宋煊像是有着自己一套的价值观,并不是完全认同士大夫的价值观。
这种学子是最不好把控的。
范仲淹却一直扎在宋煊的文章当中,并没有被晏殊的话给吸引过去。
他觉得宋煊文章当中许多点都是对的。
正如当初晏殊考验宋煊张方平的题目一眼,他都是给出了具体的解决办法。
只是有些话并不能在纸面上提出来。
“我认为宋十二此论当为第一。”
张师德因为疾病缠身,还没有来得及看,就听见范仲淹说这话,当即有些诧异:
“希文是否过于拔苗助长了?”
宋煊诗赋列为第一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策论可不同于诗赋的,必须要符合逻辑,而且还要切题。
尤其是贴经当中,宋煊写的都极为匠气,没有自己的理解认同。
他的策论如何能独美于前呢?
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
“张公且先看一看再说其他。”范仲淹把宋煊的答卷递给一旁坐着的张师德。
张师德细细的看下去。
虽然范仲淹是应天府书院的掌教,但宋绶也觉得他未免有些过于武断了。
“不如把几个读书种子的试卷全都找出来瞧一瞧,这样对其余人也公平。”
晏殊也不想此时的宋煊独占鳌头,这不利于此子将来执行中庸之道:
“是这个道理,把张方平等人的试卷全都挑出来,定然有比宋十二作答好的存在。”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