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襄阳城西,硝烟弥漫,炮声如雷,进攻的明军成千上万,直接铺满大地,平野上兵甲如云,还有颜色各异的民夫挤满步军方阵后,推动着攻城的器械。
四十多门千斤大炮很快便再次齐射,橙红色的炮焰在白色浓烟中闪动,十几斤重的石弹齐齐划过半空,襄阳最外围的土墙上,顿时尘土纷飞,宽大的壕沟中,水飞溅,哗啦啦的水声此起彼伏。
在明军辅兵的驱动下,一排排盾车很快就被推出,他们的面前的土地上,沟壑纵横,最外围是三道弯弯曲曲的拦马沟,再往后的牛马墙,有一尺多高,中间的护城河则是三十多步宽。
而那些拦马沟前,还有无数坑洞,这些都是明军攻城之前,必须要填平的,否则盾车无法继续推进,从而无法掩护战兵的进攻。
不仅如此,这些地方都在土墙之上,守城清军的攻击范围之内,拦马沟和这道土墙之间还隔着一道接近两丈宽的深壕,里面布满了尖木和铁蒺藜,还有无数隐藏着的危险。
而那道一丈多高,外型如同锯齿一样,上面还有胸墙和堠台的土墙和外城上,架着近百多门弗朗机炮,将军炮,还有二十几门红夷大炮,殿前军将士们在穿过那些坑洞和拦马沟的过程中,还得遭到这些火炮的打击。
其实,襄阳城的城墙防御工事,同样是模仿大明在江北的类棱堡体系,因此朱慈烺不用亲眼所见,也知道襄阳外城和最外围的这道土墙之间,一定还有壕沟和土墙,中间必定驻扎着数千兵马。
换言之,当初清军用无数的人命才勉强填平了最外围的这些阻碍,攻克了外围的土墙,而后还将会面临第二道土墙和襄阳外城的夹击,两道土墙之间狭窄的通道和无数的壕沟坑洞,都将使得进攻一方的推进,困难重重,殿前军现在也要经历。
如果是强攻,殿前军就算是全力以赴,最终攻克了外围的那两道土墙,襄阳内恐怕还有内外两座城池,同样需要硬啃。这些城墙也全都经过了改造,所有的墙面都增加了马面,而且每一层的工事都是相互独立,自成一体的。
这就是使得不可一世的清军,屡屡失利的类棱堡工事,在这个时代,几乎除了里应外合,没有轻松攻破的办法。
毕竟,这样的防御工事,便是到了两百多年后的一战,对于进攻一方来说,都是难以解决的。
尚可喜已经连续看了三天,如今再次面对殿前军庞大的兵马和强悍的火炮实力,即使是身处这样的立体防御工事中,他还是不由得心颤胆寒。
他从远镜里看到了襄阳城外围那些堠台土墙上,站岗执勤的明军士兵,以及那些飞扬起舞的旗帜,对于明军的实力,已经不敢估计。
现在,清军在湖广,除了这一座孤城,已经没有任何兵力,因此明帝根本不需要在其他地方留下大军,确保粮道的安全。
“王爷,咱们要不要等到入夜,多派些兵马出城突袭,否则明军天天这样轰,对我大军士气的打击很大呀!”
许尔显看着明军第一批冲锋的盾车正在展开心中颇为焦急,此时外围土墙上的守军,正在被殿前军猛烈的炮火轰击。
“明帝今日只是试一试咱们的底细,这轮打完他们很快就会撤下去。”尚可喜摇了摇头,他对于所谓的夜袭,根本没有信心。
“明军若是防备森严,咱们夜袭必定难以得手,到时候岂不是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王爷说的是,末将受教了。”许尔显闻言,也不反驳,当即拱手抱拳道。
“许尔显,你是本王麾下最擅长守城的大将,你来说说看,这襄阳城,咱们能守多久?”尚可喜看着他并非十分坚定,当即扭头看向了这个麾下的心腹大将,又问道。
“这襄阳虽然坚固,看似毫无破绽,攻无可攻,但若是没有援兵,明帝就算是硬轰,恐怕也总是有办法的。”许尔显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然后又道:
“当然,这样明军的损失也会很大,但除了顿兵城外,长久围困之外,也就只剩下诱咱们出击之,是上上之策了。”
许尔显话音刚落,便明白尚可喜的意思了,心中不由得佩服。
尚可喜自然也知道,对于这样的坚城,笨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明军要想真的破城,必须把城外那些坑洞,壕沟都填满了,土墙也还需要人去攻,这些都得是精锐的甲兵上,明帝不一定舍得。
“但你说的也对,襄阳城不管多坚固,咱们存在里面的粮食总还是有限的,更何况这里面还有骡马的吃喝,再多的粮食也有被吃光的那天,粮食一少,军心便乱了。”
尚可喜顿了顿,继续又道:
“而且,多尔衮这次北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啊,听说陕西那边已经出事了.”
尚可喜面对自己的心腹,说话自然也不藏着掖着了,现在的局势对于平南藩一系来说,无疑是要慎重选择。明帝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他其实已经不认为多尔衮还有继续再次南下,更不认为自己可以突围北上。
现在的局势,实在是太令人绝望了,其他的且不说,单单是城外的那些殿前军,他们就根本没有突围的可能,而这还不是明帝的全部兵马。
“王爷说得对,末将亦是这样认为的。”许尔显当即应和道。这仗才刚刚开始打,尚可喜和手下的心腹,就完全看不出多年战场磨砺出来的坚强心志了,他们对于局势,都已经失去了信心。
毕竟,明帝已经在平野上击败了八旗强军,而且并没有元气大伤,他们哪里还有胜利的信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