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如今的局势,咱们恐怕需要主动一些,先释放一些俘虏的明军将领南归,以示诚意;
然后,便可以派出使臣,顺势允诺未来将会暂时停止对南方的军事行动,划定停战的界限;
最后,咱们便可重申为崇祯帝报仇乃是我大军入关的目的,如今顺西皆灭,大仇已报,那我大军便可撤出关内了,但入关以来的军费,明帝必须要得给咱们.”
多尔衮听罢,心中不由得一叹,他没想到洪承畴居然是如此厚颜无耻的人,这完全是顺着明帝的用兵策略,就坡下驴,而最后一项,使得大清河明廷之间,确实有了和谈的可能。
“好,就按洪承畴你说的来拟定议和条件。祖大寿,你负责与南京方面的联络,祖泽溥若是能在南京出力,确保议和的顺利进行,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他。”多尔衮难掩激动道。
祖大寿得力,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拱手应道:“摄政王放心,奴才定不负摄政王所托,犬子为大清,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洪承畴与祖大寿此时虽然已经是多尔衮的心腹,但在对方面前,依旧言语谨慎,小心翼翼。他们很清楚多尔衮的性格,在献策的时候,既要提出合理的建议,又不能触犯对方的威严。
而祖大寿确实怀有二心,他在表忠心的同时,其实也在暗中做了其他准备。
当前的局势早已经发生了大变,他自然不会和原本历史上一样,再一心一意,稳坐后台,指挥祖家的关宁将领,为满清效力,他现在得为祖家的未来,好好做打算了。
而多尔衮听了两人的话,也随即对未来的局势,对与明廷议和的希望,还有鲁南,豫南等地的军事部署,心中有了数。
他对洪承畴与祖大寿的建议十分赞成,同时也在心中暗自思量,如何才能在接下来的战局中,扭转乾坤,中原平野上的决战,大清是完全占据优势的。
当然,除此之外,多尔衮还打算利用这次议和,以及阻击明军北伐的战斗,设计豪格,济尔哈朗,甚至是阿济格和多多,以便能在清廷内部,这场复杂的权力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里,他随即又望向了洪承畴,问道:“洪承畴,对于朱慈烺的北伐部署,你可有具体预见?”
洪承畴确实早就有了猜测,当即答道:
“王爷,从明帝当前的部署来看,他很清楚我大清在北方难以迅速站稳脚跟,如今面临钱粮短缺的困局。因此,明帝定会在稳固南方的同时,迅速北伐,以图迅速击败我大清。奴才预料,明帝将会在明年春耕前后,发动北伐。”
多尔衮眉头紧锁,怒道:“明帝这是算准了时间,想要本王的命!”
洪承畴将转,当即又道:“王爷不必担心,议和可以为我大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只要明廷一乱,明帝自然不能迅速扩军。当前我们应当抓紧时间整顿军队,调整战略。同时,也不能掉以轻心,在议和之时,加强边防,做好一切准备。”
祖大寿听罢,也随即补充道:王爷,若是需要汉将助战,奴才立刻传书祖泽清和吴三桂等人,他们都是奴才的后辈,只要奴才发话,他们必定会为大清死战。”
多尔衮听罢,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满意道:“好,你们的忠心,本王都是看在眼里的,本王就按你们的建议来,先设法与明帝议和,拖延时间。洪承畴,祖大寿,议和的事宜,便交给你们来全权处理。”
洪承畴和祖大寿闻言,当即异口同声道:“摄政王放心,奴才定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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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重庆府合州县,夜色如墨,寂静无声。西军的大营内,几盏油灯在夜风中摇曳,映照出四张无比凝重的面庞。
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四人围坐在帐中,面前是一卷展开的手抄地图,上面简单画了几个圈,表示云南,广西,广东几个省份的位置。
其中,四人中的大哥孙可望,年约三十,身材魁梧健壮,双目炯炯有神,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屈不挠的狠劲和难以察觉的狡黠,不愧为“一堵墙”。然而,此刻他的脸上却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目光不时扫过面前的地图。
而四人中排行第二的李定国,年纪略小于孙可望,身形修长,面容冷峻,双目深邃如渊,十分俊美。他在军中素来勇猛善战,二十岁便独领一军,屡立功勋。但此时,他双眉紧锁,看着面前的地图和招抚书,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至于四人中排行第三第四的刘文秀和艾能奇,一个面色和善,双目温润如水,性情温和,平常为人也十分谦逊,另一个则是性格直率,敢作敢当,唯独对大哥孙可望,言听计从。
这两人如今也同样是眉头紧锁,就好像过去一个月以来,每每商议明廷招抚之事时那般。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高一功派人送来的招抚文书便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但四人心中各有思量,西军余部也人心浮动,整整过去了一个月,四兄弟甚至带着大军又兜兜转转了一圈,可谁也不愿第一个开口。
而四兄弟面面相觑之间,沉默也继续在大帐中蔓延,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四人紧紧缠住。张献忠意外战死,四兄弟掌握大西军余部之后,背地里的争斗似乎在这一刻,沿着这张无形的大网,浮现得一清二楚。
最终,孙可望还是按捺不住了,而他作为大哥,确实也该先做表率,但他一开口,却是冷冷道:
“这明廷的招抚,真能信得过吗?当年咱们可是已经上过一回当了,最终还是得当回贼寇来!”
此言一出,在李定国之前,刘文秀却是率先回道:
“大哥,如今的局势,咱们若是不接受朝廷招抚,这上万兄弟,数万家口,恐怕难以为继啊。高一功、李过、田见秀他们都已经归降大明,也并未见有何不测,而且据高一功所言,他们三人全都得到了朝廷的重用,如今各自镇守一方。”
不过,艾能奇听了,却是立马皱眉道:
“三哥,此言差矣,那高一功如今是明廷的人了,那些话哪句真,哪句假,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谁能保证明廷的招抚是好的,我等又岂能轻信?”
而李定国听了,也是冷笑一声,他和刘文秀一样,倾向于接受招抚,而且并不完全服气孙可望这个大哥,随即道:
“四弟所言虽有道理,但文秀说得也没错,咱们现在的情况也的确不容乐观。大王已仙去,咱们又势单力薄,粮草现在只剩下半个月了,强渡涪江,继续南下,恐怕难有胜算啊!”
孙可望闻言,目光一凛,重重拍了拍桌子,道:“定国,你我皆知,若是投降,根本不能保证不会被明廷所忌,到时咱们岂不是成了待宰的羔羊,难道会比现在好吗?”
此话一出,帐中一片沉寂,只有油灯微弱的光芒在微微摇曳,四兄弟这一个多月来的分歧和矛盾,在这一刻,顿时显现。
刘文秀见状,心中一紧,孙可望和李定国这还是第一次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当即缓声道:
“大哥,二哥,四弟,咱们兄弟之间商议,本就是求同存异,高一功既然招抚,我们与其争论,不如去探探明廷的诚意,再做决断。”
孙可望听了,随即和李定国对视了一眼,他知道继续争吵下去没有意义,然后也沉声道:
“好,那我们就探探明廷的底,但若有一丝不妥,我决不会拿上万兄弟的性命冒险。”
艾能奇听到孙可望做出了决定,心中虽然还有犹豫,但也终是点了点头:“三哥说得有理,但咱们必须慎之又慎,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李定国原本就倾向于接受招抚的,自然是点头道:“那就按文秀的意思办,既然绕了一圈也没有什么结果,那咱们这次就去探探明廷的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