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雀鼠谷中起了雾,雾漫过蛤晡岭上贾胡堡的夯土堡墙。
萨堡府中,刚过了一个很不痛快六十寿诞的虞闰,柘羯武士正在帮他披甲。
先套上波斯锁子甲,外面再穿骆驼皮札甲,
随后,二十名拓羯武士也都披上了鱼鳞甲,萨保府中的丁奴,也都拿起盾牌长刀,佩带弓箭。
等装备完毕,
虞闰拿起家传的鎏金银执壶,给众人倒酒。
他们面对圣火祈祷,然后一饮而尽。
“我待黄子英如贵客,可他却要喧宾夺主。住在我的堡中,吃着我的粮食酒肉,却还要杖打主人,
圣火也不能容许,今夜,打开堡门,引唐军入堡,杀黄子英!”
三更梆子响过两遍时,
贾胡堡北边,
刘六儿引三千人马已悄然摸到了这里,
他一直盯着北堡门楼上,
按约定,
半夜三更,虞闰会在北门楼上升起三盏灯笼。
只要灯笼亮起,他这边便也点燃三盏灯回应,双方确认信号后,虞闰就会打开北堡门。
时间悄悄流逝,
刘六儿等的有些不耐烦,
他迫切需要拿下贾胡堡以证明自己投降的诚意,他知道李逸并不完全信任他,否则今晚这么重要的行动,李逸会亲来。
但李逸只是留在阴地关,他真要有什么诡计,今晚总归要显露。
虞闰双层甲的外面,罩了件翻领窄袖绣长袍,带着几十名手下悄然登上城头,
墙头当值的粟特守兵,挺直了身子,向这位首领萨保点头。
“发信号。”
三盏红色灯笼升起。
“萨保,有回应了,三盏灯。”
“开闸。”虞闰也看到了信号,当即下令。
粟特守兵绞动铁索,吊桥被放下。
紧接着,堡门千斤闸也被拉起,
包手的厚重堡门的门栓被取下,大门在夜色下缓缓打开,犹如巨兽张开了大嘴。
三千稽胡马裹蹄,幽灵般通过吊桥,涌入了城堡。
“收起吊桥!”
虞闰站在城头,看着最后一骑入了城,冷笑一声,下令收起吊桥。
千斤闸也重新放下,大关再次关闭。
虞闰下楼见到了刘六儿。
“黄子英居住在城东,那里原是我的园,我带你们前往。城门已经关上,他插翅难飞。”
城东虞氏园,早被黄子英所占据。
半夜,黄子英正搂着虞闰的孙女在酣睡,几声虫鸣。
黄子英身边的胡姬拿开他的手臂,悄然起身。
房门被打开,几名粟特健妇走进来,借着月色,几人眼神交流。
几名健妇轻手轻脚来到榻旁,拿出牛筋索轻轻套住他的手脚
······
“萨保反了,”
“敌袭!”
园的黄子英亲兵发出大喊,驻守在庄园里的二百亲兵不少还在睡梦中,
在亲兵们混乱中,
刘六儿已经在虞闰引导下,率部冲进了园,园里的粟特奴仆,也早得了虞闰命令,打开了大门。
当刘六儿跟着虞闰一路杀到了他所住的内院,一脚踹开门,发现曾在雀鼠谷诱歼唐军九千精锐的悍将黄子英,
居然被几名粟特妇人五大绑的挟持着。
“你就是黄子英?”
“你又是何人?”黄子英脸涨的通红,又羞又怒。
“我?我是离石刘六儿。”
“离石刘六儿?刘龙儿之子刘季真之弟,拓定王刘六儿?”黄子英看着耳边上垂个大金环的野蛮山胡,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我是刘六儿不错,但早不是什么拓定王了,我现在是吕州总管安定郡公麾下将军刘六儿也。”
“他怎么成了唐人走狗?”
“黄子英,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只要你马上派人让你的堡外军营的手下投降,还能给你留条活路!”
黄子英瞧瞧刘六儿,又瞧瞧那个在旁怒瞪着他的虞闰,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