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昭昭和珲哥儿,魏皇后面色更冷,“此笔帐本宫还没来得及跟你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我魏家的种记到温家族谱之上!将我魏家人玩弄鼓掌之中!”
“你可知瑾瑜自幼无父无母,他似天地间的一抹幽魂,好不容易有了骨血,你却狠心让他们父子父女相隔。”
“似你这般铁石心肠狼心狗肺之人,也懂什么叫慈母之心?”
温婉万没料到魏皇后消息如此灵通,眼瞅魏皇后怒火直冒,温婉狠掐自己一把,泫然欲泣道:“皇后娘娘,民妇着实可恶,可民妇亦有难言苦衷。”
“皇后娘娘和民妇同为女子,应知女子立于世间的不易。”
“民妇父亲只得两个女儿,家中族老威逼利诱,当时是迫于无奈才想到招赘的法子。恰逢侯爷被仇敌追杀,命悬一线。我家仆人救他回来,他醒来后又失去记忆,民妇招他上门入赘合情合理。”
论如何不动声色将一件事情颠倒黑白。
温婉就不信,魏皇后连她和魏峥之间细枝末节的小事都一清二楚。
魏皇后一时也挑不出温婉这泥鳅的错误,只冷冷看着她听她狡辩。
“后来去父留子,也是因为侯爷…确非常人,他能文能武、心思缜密,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子弟。民妇家中都是孤寡老幼,只担心他是官府捉拿要犯或江洋大盗,被逼无奈下才去父留子。”
“既如此,为何你到了播州,却不肯让孩子和瑾瑜相认?”
“娘娘…”那小娘子敛眉,脸上一抹凄苦之色,“他是侯爷,我是商户女,民妇有何颜面去相认?民妇虽出身商户,却也知道女子贵在自立,何苦要背着‘攀高枝’的罪名上赶着去给人家做妾?”
魏皇后蹙眉,捂着胸口,这口气提上来又咽下去,“谁说要你为妾?你既为魏家开枝散叶,至少也是平妻之位——”
“可民妇曾是他的妻!这世间女子哪个能忍受从正妻变成妾室或是平妻,更何况民妇自小跟着父亲打理生意,性格强势,不会伏低做小!”
魏皇后盯着她。
温婉俯下身去。
只觉得头皮发麻。
进入这宫门前她就再三告诫自己,凡事忍字当头。但还是被魏皇后那句“平妻”撩起了火。
“从你踏入本宫这宫门中来,这是你说的第一句实话。”
“抬起头来!”魏皇后声音凛凛在耳,温婉抬头,目光不避不让,旁边立刻有宫婢大喝一声,“大胆!竟敢直视娘娘!”
“好一个不会伏低做小。”魏皇后眯着眼睛笑,“若本宫命人打断你这根脊梁,‘伏低做小’这四个字大约你也是学得会的。”
温婉心下骇然,想起魏峥那句“姑母吃软不吃硬”,她俯下身去,头贴地砖,表现得愈发恭顺。
“罢了。”魏皇后挥挥手,似有些疲累,“你救过瑾瑜一命,又带回本宫兄长尸骨,本宫也不是你的婆母…”
她又好似闲话家常,“我嫂嫂…是个贞静心软的善人,昭昭生得十分像她。我看见她,就好像嫂嫂和凌风回来了一样。”
凌风?
那是魏峥姐姐的名字。
她没有缘分谋面的大姑姐。
许是想到了去世的亲人,魏皇后背过脸去,擦了擦眼泪,声音难掩低落情绪,“去把昭昭和珲哥儿抱来。”
温婉看见魏皇后坐在那里,截然一身,形单影只。
国公爷莫须有的“罪臣”身份,不止影响魏峥,也让这位深宫唯一的魏姓女子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