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显露出些犹疑的神态。
“……郎主,如若有朝一日,被人咬定我?就是那周芸,那您当初教我的那套说辞,当真足以瞒天过海么?”
落在郑明?存耳中,这便是在质疑他的能力,觉得他在此事上,打点得或许不够周密。
他不由鼻腔中轻嗤一声,剑眉微挑,斜着眼睛乜她?,
“你究竟在担心个什么劲儿?”
这句话颇有几分斥责的意思。
徐温云语窒一番,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
“……孩子的事儿,郎主让通家上下都统一了口径,这点我?倒不但心,只是担心在成亲时间上出纰漏。
你我?已成亲七年,七年前在袁州时办过喜宴,虽说?我?当时披着红盖头?,可也有些宾客见过我?的面容,现却只对外说?我?是入京后娶的续弦,成亲不过三年……这个说?法,会不会经不起?推敲?”
瞧这胆子,简直比鸡仔还小。
难怪入宫面了个圣,就吓成那副模样。
难得将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想来确实?是因此忧思过甚,寝食难安。
郑明?存难得耐着性子,为她?答疑解忧。
“以往在袁州时,是有不少人见过你,可那些多是前太?子党羽,早就被皇上尽数砍杀,埋在土里,坟头?草都已三尺高,无法活着与你对质。
二则,你我?二人在袁州成亲时,我?并未将婚书递送去户部上籍,而是在辰哥儿出生半年后,才得以让你上了我?郑家的户籍。
三则,你入京后前一年几乎未出过门,所有家眷包括衡州那头?,也都被我?尽数打点妥当。你父亲这人虽有些爱慕虚荣,可为人尚算得上谨慎,依着我?的吩咐,他不会出去乱说?,就连你那津门的姨母都确有其?人……”
“莫说?这世上不会有人特意去查你我?成亲的年头?,就算是有,无论是在户部契书上,还?是京城衡州两头?的亲眷口中,此事都绝无可能出任何岔子。”
“就算是天王老子去查,也只能查出前妻已随我?在赴任上京途中病亡,而你徐温云,乃是我?的再娶续弦。”
郑明?存说?到此处,神情骄矜,颇有几分自得,负手昂然而立,很有些算无遗策的谋士风姿。
借种求子,并非郑明?存一拍脑门想出来的主意。
实?则是这个念头?在脑中冒出来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在筹谋了,只是期间遇上皇上清剿逆党,无形中助了一臂之力罢了。
“血脉亲缘,事关重大?。
我?力不能及,此生无缘得个亲生,好不容易图谋来个麒麟儿,自是拼尽全力,也要将此事瞒天过海,遮掩得天衣无缝。”
这番拿得稳,算得定的口吻,却让徐温云愈发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所以他思虑得这般齐全,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出借种求子念头?的?自动心起?念,娶她?入门那日起?么?
徐温云直觉一股寒意,由尾椎直冲天灵盖,沉默许久之后,涩着嗓子问?。
“……郎主,如若借种求子没有成功,你会如何处置我??”
郑明?存幽深的眼底,一抹猩红闪过,却又?迅速消弭。
“何苦打破砂锅问?到底,自取其?辱呢?只一句话,今后只管稳坐钓鱼台,当好你的荣国公府的嫡长?媳便是。”
屋内香炉中点了熏香,白烟笔立,大?有直上云霄之态,吧嗒细微一声,燃烬的烟灰由中间折断,掉落在了铜盘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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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养心殿。
京城,衡州,津门……各地收集来的供词,叠叠垒垒摆放在了养心殿正中,那张平日里只置放事关军机要事奏章的小叶紫檀桌上。
龙鳞影卫的声音,响彻在高阔宽敞的殿中。
“……郑明?存入京赴任约莫两月,就重娶了续弦,因着忙于公事,后又?遇上先皇丧期,再加上徐娘子家世微末,便一直没有摆设喜宴。
因着这点,郑明?存对续弦夫人愧疚颇多,无比疼惜,对外放话此生不纳二美。”
李秉稹只略略看过几眼证词,就将其?撂下,伸出指尖轻捏着鼻间。
他心中的动荡,其?实?一点也不比徐温云少,此时正心神不宁,将眸光定落在案桌一旁,碎裂成两瓣的玉玦。
“据说?徐娘子入门之后,颇为骄奢,几乎是每隔上一月半月,就要大?肆采购番成衣珠宝,出手格外阔绰。
后来,更是逼着郑明?存将娘家的弟妹也收拢来京城,引得那荣国公夫人怨声载道,二人夫妻感情倒很是不错,后宅没有妾室,每月总会同房七八次。”
“……只是,这毕竟只属私事,并非要案,卑职也只能派人旁敲侧击探听,无法拿出刑狱审讯的手段,去对众人重刑拷打,所以或会有失偏颇。”
不是有失偏颇。
而是荒谬至极。
徐温玉怎么可能在离开镖队两个月后,就寻到郑明?存这么个金龟婿,还?能立马顺遂嫁进?了荣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