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仵作一头杵在地上,身体和嗓音一起抖得不成样子,“不,不用再验了,是,是我技艺,技艺不精……”
“是吗?”穆青澄挑起眉尖,“据闻,刑部的仵作,经过层层考核,验尸能力居全国之首。陈仵作,你怎会技艺不精呢?你当年的考核试卷,需要从刑部调出来重新复核吗?”
陈仵作大汗淋漓!
他若坚持不改口供,那么考核试卷便为作弊!大周律法,对于科考、公考的刑责极为严重,将以欺君之罪论处!
死他一人,还是死全家,这道题并不难选择。
是以,陈仵作只考虑了须臾,便迎上穆青澄作弄的目光,惭愧又决绝地说道:“穆师爷,我坦白,我的尸检过程和结果,并未完整记录。”
穆青澄把陈仵作的尸检案卷扔过去,“少写了什么,你自己说!”
陈仵作展开案卷,浏览了一遍,确定是自己写的那份记录,他又看向横在面前的尸体左腿,开口道:“此名死者,是个天生的瘸子!”
此言一出,除却已经知晓内情的三法司之外,全体大吃一惊!
皇帝瞠着双目,难以置信,“郭家嫡女几时成了瘸子?”
“启禀皇上,死者左脚是先天性马蹄内翻足,即足部的骨骼、肌肉、韧带结构发育畸形,导致足内翻、下垂,无法正常着地和行走,严重影响步态,表现为跛行。意为,一出生就是瘸子。”陈仵作作出详尽解释。
皇帝反应极快,“如此说来,这具尸体,并非郭宣之女郭媛可?”
陈仵作不敢再贸然回答,生怕皇帝的问题越来越多,无力招架。
好在,穆青澄适时开口,拱手道:“请皇上莫急,待民女一一为皇上及诸位解惑。”
皇帝颔首,“好,你继续。”
“陈仵作,你还隐瞒了什么?”
话落,穆青澄有意瞥了眼郭宣,但见郭宣面容泛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一半的精气神儿,颓唐且不安。
陈仵作视线挪移,看向被白布掩盖的死者头颈,愈发羞愧,“死者的脖颈上,有外力作用下造成的轻微伤痕。”
“也就是说,死者生前,被人用绳子之类的工具,从背后勒过脖子。”穆青澄接下去,作进一步说明,“不过,这股外力作用持续的时间很短暂,死者有幸逃过一劫,但最终还是因窒息而死。”
陈仵作听得频频点头,“穆师爷所言及是。”
穆青澄并未因他的配合,而改变态度,她催促道:“继续说!”
陈仵作一愣,“说什么?没有了啊。”
穆青澄眼神微变,“你确定?”
“在下愚钝,只能检验出这几个结果,若是还有其它,请穆师爷赐教。”陈仵作满目惊诧,放眼三法司衙门,他的验尸能力,排不上第一,也起码能排第二,怎会有未曾验明的疏漏?
穆青澄道:“死者乃是妇人之身。”
“妇人?”陈仵作愕然,随即面露愧色,“穆师爷有所不知,在下是男子,不便堪验死者是否为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