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24章 求子(1 / 2)薄月栖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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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着玉色绣辛夷折枝纹堆花袄裙, 披月白碧竹云纹斗篷,沉静端庄地坐在?马车里,薛琦坐在?她对?面,怎么看怎么满意, “泠儿虽在?江湖长?大, 可这通身?气韵, 却与在?长?安城长?大的世家姑娘们别无二致,你师父将你教养的极好,可惜她归隐养病, 否则真该接她来长?安享福。”

姜离牵唇,“师父她老人家年?事已高,也不习惯长?安繁华,父亲不必牵挂。”

薛琦本也没有几分真意, 闻言笑笑不再提,掀开窗帷朝外看,见朱雀门遥遥在?望, 他便道:“你姑姑这些?年?在?东宫不易, 待会儿见了她, 可得谨守规矩。”

姜离似疑惑, “姑姑是太子妃, 是未来的中宫之主, 怎会不易?”

江湖中人哪懂天?家利弊,薛琦不以为奇, 解释道:“这一切都要从子嗣说起,你姑姑十六年?前?嫁与太子殿下, 当年?便有了身?孕,可一年?之后孩子出生却是个女儿, 虽一早得封安乐郡主,可女儿家在?天?家有何?用?那之后又过了三年?,太子妃有过一次身?孕,可怀胎三月时孩子未保住还伤了身?子,这些?年?再未有过子嗣。”

姜离面露遗憾,又道:“但姑姑太子妃之位并未受影响,只要太子殿下与姑姑恩爱,难道还有人敢指摘姑姑的不是?”

薛琦苦笑:“傻孩子,皇家哪有不变的恩爱?太子殿下……也不可能只你姑姑一个,如今除了一位并无子嗣的良媛受宠以外,有位侧妃宁瑶是你姑姑最大的对?手?。”

“这位宁侧妃是兵部尚书宁胥远之女,她比你姑姑晚两年?入东宫,却一举得男生下了皇长?孙李翊,这位皇长?孙天?赋绝佳,三岁习文,五岁做赋,当年?极得陛下宠爱,刚满五岁就被立为皇太孙,陛下在?位年?久仍是龙马精神,太子彼时也立了十多年?,皇太孙受宠,太子地位更是稳固……”

说至此,薛琦意味不明地叹道,“不过好景不长?,后来一场大变,皇太孙过世了,若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宁侧妃在?皇太孙故去之前?还诞下了一子李瑾,这次子虽远不及皇太孙的天?资,但这几年?陛下为了弥补皇太孙的遗憾对?他宠爱颇多,一早便封宣城郡王,还时常令他伴驾御前?,亲自教他骑射弓马,与当年?的皇太孙相?比也不遑多让,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因?为先后两个儿子,宁家得了陛下看重,宁侧妃也极得太子爱重,你姑姑这些?年?担着贤德之名稳坐太子妃位,可将来如何?却说不好了。”

薛琦说着再笑不出来,“你今日入东宫除了知晓你姑姑的处境外,若遇到了太子殿下和宁侧妃,也需谨慎守礼,并且,与皇太孙有关的一切皆是禁忌,不可说不可问,便是听?到了别人议论,也万万不敢接言。”

姜离面生疑惑,“皆是禁忌?是因?太子殿下和宁侧妃丧子之痛?”

见她目光澄澈并无杂念,薛琦索性道:“不止如此,还因?为当年?皇太孙并非病逝,而是被人害死”

姜离佯做惊色,薛琦继续道:“六年?前?,也就是景德三十三年?,长?安城生过一场延续了半年?的瘟疫,彼时长?安死伤数千人,皇宫内外严防死守,身?处东宫的皇太孙却不知怎么染了病,为给他治病,尚药局和太医署的御医皆常驻东宫,可用药两月眼看有了起色,皇太孙却于那年?的除夕夜暴病而亡,陛下和太子震怒,一时间在?此事中得利之人都成了怀疑对?象。”

姜离凝声道:“首当其冲便是姑姑?”

薛琦点?头,“你姑姑,还有与太子殿下不睦的肃王殿下,甚至是东宫内因?伺候不周而被责罚过的宫女太监,都多少引得怀疑,但幸好彻查之下,查出是当时身?为太医令的广安伯魏阶用错了医治之法,致使太孙殿下暴亡。”

姜离迷惑道:“用错了医治之法?”

薛琦点?头,“你是医家,当知道即便病症相?似,但不同病患治法也不同,而这位广安伯有一门独门针法名唤‘伏羲九针’,这套针法更是千变万化,乃魏氏绝技,而其中最要紧的一套医理,便是针法除了依据病患病症而变之外,还依四时而变。”

见姜离眉眼肃穆,似听?得十分认真,薛琦又道:“父亲不懂医道,但大意是说,同样的病在?春天?用的针法,在?冬天?便不可用,用的不对?甚至可夺人性命,而他行针走穴刁钻奇诡,甚至与通用医道相?悖,也因?此这套绝技外人极难学会,当时给皇太孙用药乃是众人会诊,施针却是他一人,出事后,所有御医皆被禁足严查,本来外人也不确定他针法有何?错,但幸好,当时不止他一人会伏羲九针,他有个小?徒弟也会。”

姜离呼吸微凝,薛琦唏嘘道:“那小徒弟是她夫人所收,听?说当年?她夫人很想要个女儿,可也在月份尚小时小产了,同年?遇到了那个孤女,便将其收在?身?边学医,后来那孤女性情极得她喜欢,二人便将其收做义女求个儿女双全,当时那孤女医术有所成,也知伏羲九针之理,事发之时,她正在看顾皇后娘娘的旧疾,被叫来查问时不知东宫出了大乱,于是问她什么她便说什么,只以为陛下在考较她的医术。”

薛琦嘲弄道:“同样的医理,那小?徒弟所言却是截然不同的施针法,其他御医一合计,发觉广安伯那夜施针似乎刻意忽略了他们此前会诊的几点?结论,再一琢磨,那不就是广安伯激进?贪功用了铤而走险的法子,从而害死了皇太孙?”

“如此真相?大白,广安伯一家被下狱治罪,你姑姑和肃王也得清白,不过,广安伯在?狱中并未认罪,反说自己是被人陷害,还捏造了根本不存在的脉案。宁侧妃做为太孙殿下之母,也不信从未失手的广安伯会平白害死自己的孩子,她当年?严词指控广安伯定是受人指使,只是寻不到证据,随着广安伯一家被问斩便不了了之了,但这个心结却是埋下,这么多年?,她和你姑姑面上和气,暗地里数次争锋相?对?,因?此你碰见她需得格外小心。”

姜离惊疑不定问:“那广安伯到底是不是受人指使呢?”

薛琦轻啧一声,否定道:“自然不是,当年?案子是父亲与三法司同审,那广安伯一直在?喊冤,说的是陷害,可没交代任何?人出来”

姜离又问:“那万一他所言不假呢?”

薛琦脸一板,“你这孩子,有谁闯了弥天?大祸还能自己承认的?他们伯府上下四十三口人呢,满门抄斩的重刑,你说他敢松口吗?”

他眼睛眯起,凉声道:“太孙殿下的死也是陛下的心病,谁敢牵扯其中?何?况当年?的案子是钉死的,他那徒弟当时可不知东宫之事,她所言难道还能有假?有这份证供,再加上太医署其他御医说他性子清傲,素来喜欢剑走偏锋,以及三月来的脉案诊断等人证物证,总之广安伯的罪无可辩驳,就是他施针有误。”

薛琦说的斩钉截铁,又道:“父亲给你说这些?,是要你不出差错,当年?的案子已经钉死在?广安伯身?上,你适才所问对?父亲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要对?旁人胡言,因?为你姑姑的缘故,薛氏的立场也曾存疑,所以你尤其不能说错话。”

姜离拢在?袖中的指节紧攥,面上仍是沉定,“是,女儿明白的。”

薛琦舒出一口气去,只觉这个女儿明明面上温婉守礼,却又时而透出几分不驯,仿佛这份规矩娴静只是她伪装而出,薛琦仔细看姜离片刻,见她一双眸子清凌凌尽是坦然,只得将这份不驯归结于她长?于江湖,骨子里多有不羁。

马车在?朱雀门停下时,早有东宫小?太监在?外等候,见着二人快步迎上来,“拜见中丞大人,拜见大小?姐,请随小?人来”

小?太监在?前?带路,姜离跟在?薛琦身?后,自朱雀门步入禁中,再沿悠长?宫道步行一刻钟方至嘉福门,又过崇明、嘉德二门,再沿嘉德殿以东的宫廊入崇教门一路往北,又足行一刻钟后至太子妃薛兰时所居的景仪宫。

景仪宫在?储宫以东,殿阁画栋雕梁,殿内珠帘锦绣,姜离刚入正殿,便见多宝阁上错落摆放着数盆幽兰,满室清香怡人,太子妃薛兰时与安乐郡主李嫣坐在?西窗之下的贵妃榻边,手?执铜剪,正打理盛开的墨兰花枝。

小?内侍上前?通禀:“太子妃娘娘,中丞大人和大小?姐来了。”

薛兰时年?已三十六,今日梳如惊鸿翅翼般的高髻,饰以珠钗琳琅,转头看来时,方见其面施丽粉,双眉如黛,一袭品红牡丹花开宫裙衬的她雍容明艳,她唇角噙着淡笑,目光却极有分量地在?姜离身?上逡巡,见姜离行完礼后,微垂眉目不卑不亢,她莞尔一笑道:“规矩倒是极好,嫣儿念叨你几天?了,你来本宫身?边。”

薛琦抄手?站在?一旁,“让太子妃好好看看你。”

姜离依言走近,安乐郡主这时先站了起来,她梳蝉鬓堕马髻,上着绿衫连珠纹褙子,配红黄间裙与天?青蒲陶纹纱裙,腰间系着一条珍珠、花钿串连而成的璎珞带,行走间宝石光芒流霞溢彩,她噙着笑,好奇地绕着姜离转了半圈,像在?欣赏什么新鲜物件儿。

薛兰时放下银剪,“是在?徐州长?到十岁?”

姜离应是,薛兰时又问:“除了你的养父母,再没有别的亲属了?”

姜离道:“本还有表叔表婶一家,可今岁水患,他们也遇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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