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昌德还在情绪里没有出来,一旁的梁玉点头,从房间里拿过相册来,送到穆子言手上。
相册有些旧,是很有时代感的沉甸甸的产物,封页甚至还泛着黄,许是因为翻出来太过频繁,照片三三两两的有些乱,并没有按照成长的轨迹排列。
大多数还是顾念和各种奖状合影的照片,小小的身子捧着奖杯一脸的自豪,哪怕还只是个小萝卜丁,都能想象的出来一脸臭屁的自负样。
穆子言在一张照片上停了下来,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中小顾念伸出的双拳,漆黑的瞳孔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照片里的顾念已经长开了,褪去脸上的婴儿肥,苦着一张脸扎着马步出拳,看着镜头的表情带着满满的愤恨和委屈。
梁玉看了眼照片,“这是念念高一的时候,还记得那时候刚好出了个谣言,说念念学校有个妹子放学路上被坏人抓走了。虽然是谣言,还是把我和老顾吓得不清。念念从小就懒,又扭,老顾强迫她学着些自保的招式就把她气的……”
讲着讲着眼里便含了泪,梁玉拿了张纸无声的拭去眼泪。
世间最苦的无非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小小的团子长大成人,一字一句的教会她说话写字,又看着鹦鹉学舌的孩子有了自己的思想,渐渐挺拔独立……
顾昌德立刻反驳,“什么叫自保的招式,那些都是军队最基本的训练军拳!”
难怪演讲比赛那晚的训练场上,小丫头反抗着的动作都是部队基本功。
穆子言弯弯唇角,没有说话,翻到后一页。
这一页的顾念又大了一些,看起来像是刚入大学的时候。围着围裙蹲在烤箱面前,眼睛闪着期待的光。
难怪突发奇想自信满满说要烘焙。
再后一页的顾念又变小了,捧着一杯牛奶,整张脸皱成一个包子,写满了不想喝。
就和前几日皱着脸说要水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丫头阿,从小就难养。什么都挑。喝个牛奶不喝热的,喝个豆浆不喝家里炸的,非要喝外面卖的掺水的……吃个鸡蛋也不吃水煮蛋,煎鸡蛋她倒是爱的很……从小就不让人省心,二十多的人,臭毛病倒是一点没改,还变本加厉了…………”
…………
回到现在。
投影仪播放着婚礼当天的影像,穆子言陷在椅子里,看着屏幕上女孩明显迷离迷茫,甚至满是疑惑与莫名的眼神,没忍住,轻笑。
他怎么就一直没有发现呢?
他怎么就在每次怀疑时,直接否定掉这个可能呢?
精湛到令人佩服的英语能力,明显与这个年龄不符的同传水平,烘焙时熟练的手法。
与记忆中的安念如不一样,与顾念相像的理由,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根本不敢相信的可能性。
安念如。
念念。
他早就应该发现的!
因为就连相处时对他毫不遮掩的嫌弃都是这么的相似。
穆子言看着屏幕上女孩故作醉倒歪进他怀里的动作,看着女孩眼角狐狸般的狡黠,低低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