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蒋龙家附近,当晚我目睹了蒋龙家发生所有事情的全过程。”邱开诚承认道。
黄鸣找到了蒋龙的第二个朋友吕伟彦,黄鸣说:“您好,我们是警察,请问你是蒋龙的朋友吕伟彦吗?”
“是啊,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朋友蒋龙遇害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是我和他无冤无仇,不知道你们怎么会来问我。”吕伟彦说道。
“因为他之前借过你钱,但是他无力偿还,而且还为此和你们大打出手,所以我怀疑你们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把他杀了。”
“我觉得这是你们的无稽之谈,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们别在这里诬赖我,你要有证据,我就认。没有证据就走开。”
“那么案发当晚你在哪?”
“我…”
“我告诉你在哪,你和邱开诚、林康乐在蒋龙家附近,你们亲眼目睹了蒋龙家发生的一切,我说的对吗?”
“是的。”
王晓询问了蒋龙的第三个朋友林康乐,王晓经过长达2个小时的询问工作,林康乐终于承认自己和另外两人一样,目睹了当时案发的所有过程。王晓立刻把所有侦查员叫到省厅,林康乐、邱开诚和吕伟彦他们三人吞吞吐吐地向警方回忆了案发当晚的情况。
当晚一点多,蒋龙他们一家三口正在休息,突然一声巨大的声响将他惊醒。蒋龙他开灯起来,一个年轻人就拿着刀捅了过来,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他们只能模糊地记得嫌疑人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具体什么模样也没看清楚,只看到嫌疑人穿了一件灰色的夹克衣服,而犯罪嫌疑人手上的刀就是普通家用的菜刀。
那把刀弯弯的,像三角菜刀,和蒋龙家的菜刀非常相似,无论作为物证还是线索,蒋龙家丢失的菜刀对于案件侦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市公安局警犬基地的协助下,警方扩大搜索范围,对现场附近几百米的山林进行了大规模搜索,最终他们在被害人家两百米外的一处草丛里找到了一把菜刀。
“果然在被害者的家里找到了一把菜刀。”
经被害者的母亲辨认,这把菜刀的确是被害人家中所有,尽管案发的当天晚上天空下着雨,但是黑鹰组还是在菜刀背面提取到了一些血迹,经过检验,菜刀上提取到的血迹包含受害人一家三口的信息,这把菜刀就是作案工具,而且是嫌疑人就地取材临时挑选的作案工具。
如果是报复杀人和财杀,那么嫌疑人肯定会提前有所准备,根据这个情况,黑鹰组和合同县刑侦大队分析此案的性质由侵财型犯罪转化为抢劫杀人的可能性比较大,案件重新定性后,摸排的重点也发生了变化,黑鹰组重新以案发现场为中心,对周边数公里范围内的村庄进行了有针对性的排查。
重点排查以下几种人群:第一,有盗窃前科受过打击处理的第二,家庭经济条件较差急需用钱的第三,在外地作案但是在本地不是很清楚,或者是最近从外面回来又马上离开本地的人。山汾姜村位于市和市的交界处,山高林密,村落分散,现代化的侦查手段难以利用,侦查只能从基础的摸排走访开始。
合同县公安局派出了六十多人的走访调查组,确保走访到每家每户,侦查员排查了大约十公里内的十几个村庄,平均每个村庄有一千人左右,总共排查了一万多人,排查中一个叫张健的人首先进入了警方的视线,他有过入室盗窃并伤人的犯罪前科。
张健以前去别人家里偷东西,被发现以后他就用菜刀将那家主人砍伤之后逃跑,被砍伤的主人将张健追上后用刀子将其砍伤,引起侦查员怀疑的是晾在屋外的衣服上有一些疑似血迹的斑点,黑鹰组他们还注意到张健穿了一双纹路与现场鞋印相似的解放鞋,并且鞋的尺码跟现场鞋印的尺码大小相仿,均在40码左右。
黑鹰组问张健这双鞋多久买的,张健回答说案发当天他买了这双解放鞋,因此更加加重了黑鹰组对张健的怀疑,叶子将张健衣服上的血迹送到省厅进行鉴定。
然而鉴定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衣服上的血迹不是人血而是动物血,在案发的前两天,张健在家里杀鸡,鸡血溅到了衣服袖子上面,据此黑鹰组基本上排除了张健的作案嫌疑。
至此案情又陷入了僵局,蒋龙的母亲今年已经72岁,看到儿子人到中年家破人亡,历经苦难的老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此时黑鹰组大规模的排查还在继续着,他们相信嫌疑人就在附近的几个村庄,在距案发现场四公里以外的东阳村调查时,黑鹰组获知了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一个叫杨天的人行为比较可疑。
案发前几天杨天回过家里,案发两天后也就是11月3日他就离家外出打工去了,黑鹰组了解到杨天长期在市打工很少回来,这次回来杨天住在大伯家里,并且有过抢劫前科,在2014年4月份才刑满释放,他的大伯告诉警方,4月22日下午五六点左右,杨天的确回来过,他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办理身份证。
杨天告诉他的大伯堂哥,说他是从外面坐摩托车回来的,杨天回家时穿的是一条七分短裤,这个细节引起了黑鹰组的格外注意,案发那几天合同县的气温只有十度左右,杨天却仅仅穿着一条短裤,穿着七分短裤从市回来坐摩托车回家,没有人能扛得住这么低的气温,杨天是本地人,对天气不可能不了解,他却并没有在衣着上做什么准备。
要想查清缘由就必须对杨天在合同县的活动轨迹进行还原,警方对往返市与合同县的客车进行逐一排查,但是客车上的监控录像只能保留三天,警方并没有收获,就在侦查员苦恼不已的时候,汽车站门口的监控探头带来了惊喜。
侦查员发现2021年4月21日凌晨0点55分左右,一辆从市到合同县的客车驶入合同汽车站,0点58分,一名中年男子背着黑包走出车站,他的体貌特征和杨天很相似,该男子穿了一件灰白色的夹克,下身穿一条蓝颜色的牛仔裤,那么这名穿牛仔裤的男子是否就是杨天呢?
监控中这名男子跟几个揽客的旅馆老板交谈了几句,最后跟着一个中年女人向北走去,应该是去住宿的旅馆,于是警方对车站附近的旅馆进行摸排调查,找到了监控中的女老板,并从她口中获得了一个关键的信息,经女老板辨认,黑鹰组画像中的男子正是杨天。
而在走访调查中,有村民反映10月31日下午被害人家前面的路上出现过一个可疑的陌生男子,他也是穿着灰白色夹克和牛仔裤,背着一个黑色背包,村民描述的可疑男子与杨天十分相似,衣着,年龄以及身高均吻合,唯一不同的是监控里的杨天穿的是长款牛仔裤,而他的大伯说他回家时穿的是短裤。
明明是乘坐客车回来的,为何说是朋友用摩托车送他回来的?
看来杨天在竭力隐瞒什么秘密,通过视频监控,言季东发现4月22日上午12点05分左右杨天从宾馆离开,先来到合同汽车站,应该是查看有没有到山汾姜村的汽车,12点13分左右,他走出车站上了一辆摩托车。
一路追踪后,杨天的活动轨迹一直延续到合同县西区车站,西区车站的汽车主要发往县内各乡镇,去山汾姜村的汽车就从这里发车,杨天很有可能从这里乘车去了山汾姜村,杨天4月22日下午就能到达山汾姜村,但是他到大伯家却是4月23日下午五六点左右,那么中间这20多个小时的时间他去了哪里呢?
而这段时间恰好又是案发时间,因此杨天的作案嫌疑进一步上升了,此时对杨天的外围调查全面展开,通过杨天的大伯,言季东获取了他的号码,仔细浏览之后,言季东在杨天的空间里发现了可疑的情况,案发后几天,杨天的说说发了一条状态,这条状态只有两个字:完了!
种种迹象表明杨天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尽管杨天种种表现十分可疑,但是黑鹰组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他,杨天回家之后他的裤子和背包都不见了,黑鹰组认为这很有可能就是案件的突破口,于是黑鹰组对杨天家附近进行拉网式搜查,最后在他家门前的一条小河里找到了一个黑包,里面装有一些衣服,上面有明显的血迹。
通过检验,叶子在衣服上发现了杨天以及受害人一家三口的信息,杨天正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确定了杨天的犯罪嫌疑之后,合同县警方和黑鹰组立即赶赴将藏匿在市的杨天抓捕归案,而到案之后的杨天却用沉默来对抗黑鹰组的审讯。
虽然警方手中握有铁证,但是杨天的主动坦白也很重要,邓恺和王晓并不急于逼问,而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看你的父母几十岁了,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被捕的时候你在市的父母亲眼目睹,满脸泪水……无论对于黑鹰组还是杨天,那都是一场不忍回想的分别。
在沉默了十多个小时之后,杨天提出了一个意外的要求,他要抽烟,根据黑鹰组的审讯经验,一般犯罪嫌疑人要求要抽烟的话,那么十有八九他心里防线有些松动了,王晓决定满足他的要求,邓恺和王晓坐在杨天的对面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吸烟,这根烟他足足抽了十分钟,一直到烟灰烫到指头,他突然开口说话了。
原来杨天十七岁就到市打工,知识水平不高,又不愿意吃苦,只能到厂子里做一些简单的组装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入不敷出,2011年9月,他因为抢劫罪被捕入狱。
2014年4月刑满释放,这一次他本来是回乡办理身份证,班车到达合同后已经是4月21日凌晨了,当晚他便在车站附近的小旅馆住宿。
21日白天,在西区汽车站他乘坐汽车回到了山汾姜村,身无分文,加上有过前科胆子比较大,就打算在附近捞一笔钱,蒋龙的家所在的山坡上一共有三户人家,蒋龙的家既不是最富裕的,也不是离逃跑的公路最近的,但是杨天却选择了蒋云龙家作为作案目标。
杨天对蒋龙家的地形并不熟悉,只是小时候去外婆家曾经从那里路过,夜幕降临,蒋龙一家没有感到丝毫异常,他们像往常一样洗漱休息,他们并不知道一场足以毁灭这个温馨家庭的灾难即将发生。
在蒋龙的母亲心里,那个恐怖的一晚如同梦魇一般挥之不去,饱受创痛的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度过眼下的难关。她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蒋龙的母亲因为过度悲伤还在医院里进行康复治疗,他渴望着到儿子和儿媳还有自己的孙女的坟前去看看,但是今年他的愿望却只能落空了,蒋龙母亲只能把这个心愿托付给大儿子,让他在清明上坟的时候替自己的弟妹和弟弟和侄女的坟前烧点儿纸钱上几柱香,寄托他们对蒋龙一家三口的无限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