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深陷在高背皮椅里,窗外最后的余晖透过彩色玻璃,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手中拿着芬格尔和阿尔琼提交的任务报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羽蛇神”库库尔坎已经足够棘手,但报告后半段的内容更让他心惊。
尼伯龙根深处那枚神秘的卵,还有金字塔壁画上描绘的黑白双王战争……这一切线索都隐隐指向那个比四大君王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白王。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盘旋:要不要干脆塞颗核弹进那个尼伯龙根?
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翻过一页,目光停留在关于“何晓蒙”的描述上:
“一个能将自身存在感削弱到极致的人……比言灵·鬼魂更甚,宛如真正的幽灵。”
难怪那位神秘的校董会如此关注他……只是现在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昂热皱起眉头。他不知该如何向夏弥交代。
将她的哥哥招进执行部,第一次任务就可能让其丧命。虽然直觉告诉他何晓蒙未必就这么死了,但眼下没有任何证据。
真是头疼!
那片区域现在是羽蛇神尼伯龙根的入口,贸然派遣大规模搜救队伍太过冒险。
唉……暂时先瞒着吧。
沉吟片刻,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此时的美国傍晚正是中国的清晨。苏恩曦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睡眼惺忪地摸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忍不住低声嘟囔:
“妈的,这个老东西……真会挑时候……”
“喂?”她带着浓重的睡意,没好气地开口,“有事快说。”
“苏小姐,”昂热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从容,“那个叫酒德麻衣的猎人小姐是你的人吧?”
“是又怎样?”苏恩曦打了个哈欠。
“我是来报销费用的。”昂热语气平和,“那位猎人小姐在与次代种的对抗中身受重伤,我们为她提供了最高规格的治疗。治疗费共计一千万美元,谢谢惠顾。”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随即传来苏恩曦咬牙切齿的声音:“我给!”
转账完成后,她没好气地说道:“我会安排她转移,让你们的人配合。”
“当然。”昂热微笑着挂断电话,窗外的最后一缕光恰好消失在地平线下。办公室陷入一片昏暗,只有雪茄的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照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
意大利,一座深藏在托斯卡纳艳阳下的古老庄园。
书房内,时光仿佛凝滞。弗罗斯特·加图索——加图索家族的代理家主,身着剪裁完美的定制西装,每一根发丝都梳理得一丝不苟,如同他执掌的这个古老家族一样,秩序森严。
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温度,仅仅坐在那里,便自然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仪。
他将刚批阅完的一份文件随手递给侍立在侧的年轻秘书。由于现任家主,他的兄长庞贝·加图索常年处于“神隐”状态,弗罗斯特实际上行使着家族的所有权力。
“发给家主。”他吩咐道,声音平稳,不带丝毫情绪。
尽管他深知,庞贝十有八九不会看,但弗罗斯特依然恪守着古老家族的规则与礼仪。
有些程序,庞贝可以无视,但他绝不能省略。
年轻的秘书略显迟疑,低声回应:“先生,我们……目前联系不上家主。”
弗罗斯特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庞贝又做什么去了?”
“家主最后的留言说……他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女士,决定与她去浪迹天涯。吩咐我们这段时间都不要打扰他。”
“一段时间?”弗罗斯特的声音依旧平稳,“具体是多久?”
“一个月。”
弗罗斯特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对于庞贝这种时不时就要玩一次失踪的行径,他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那冰蓝色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无奈。阳光透过古老的彩绘玻璃窗,在他脚边投下斑斓却冰冷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