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衡的笔迹她很熟悉。
“陛下所赐,憨态可掬,拿去赏玩,一切有我!”
能把滑稽说成憨态可掬,盛衡也是独一人了。
父兄皆被参奏的事情她也隐约知道,谢氏如此胡乱编排,还四处传言,实在让人恼怒。
霍殊也十分恼怒,自从盛衡向霍家提了亲之后,御史台的人就像是苍蝇见了肉一般的盯着,仿佛是找到了他的错处就寻到了盛衡的错处。
前两日被参奏的时候,他是感觉大祸临头,这事若只是牵扯到他也就罢了,可居然连云亭都不放过,居然要毁他仕途。
他连夜去请了同科的同僚好友,走访了恩师,还低声下气的去拜访了学政,希望能为云亭辩驳几句,但没想到这么快参奏他的张御史就落得这样的结局。
听说张御史罪证的是锦衣卫呈上去的,锦衣卫听谁的话?霍殊好歹也在官场里浸淫了这么多年,下了朝之后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紧捧了一副自己珍藏已久的黄庭坚荆州帖登门拜访去见了盛衡。
盛府的人一听见是督主的岳父来了,立刻奉上了府上最好的差点,殷勤至极。
霍府向来人少,出入奴仆成群还是苏氏未亡之前才有的盛况,他官职也不大,权利也没有,也只有他奉承别人的份,何况这是在盛府,哪怕是来他们家提亲都是威逼利诱的冷着一张脸,这个女婿也是捏着鼻子认了的,他的雷霆手段自己是见识过了,瞬间有些坐卧不宁。
他手攥着字画,一想到要送给盛衡这种人,就有一种剜心之痛,若是明珠蒙尘,那便是他的罪过。
但转念一想,盛衡虽说坏了点,是个太监,人品不行,但学识还是有的,又救了自己一家子的性命,便只能忍痛割爱了。
对于自己的岳父,盛衡还是比较客气的,但听见他来拜访,还是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一进门就看见霍殊满脸纠结的模样更是好奇,但依然佯装不知的拱手道:“霍主事怎么今天有空来本督主这了,难怪本督主一大早就听见喜鹊乱叫,原来是贵客临门啊!”
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话又阴阳怪气的,霍殊看着有些渗人,在心中憋了半天,才硬着头皮道:“你我之间……不必这么生疏吧!”
今天的太阳定是打西边出来了。
盛衡已经揣测清楚了他的来意,径直的在主位上落了座,才阴笑了一下道:“霍主事是读书人,我这等阉人若是与你太过亲近,只会损了主事的清誉!”
……
霍殊一听他这话,立刻觉得心中积了一口郁气,憋着难受,也吐不出来。
呵呵!
和你这个崽子客气两句,你还毫不客气,就这样还想染指我的女儿?
眼看着读书人的牛脾气又要上来了,盛衡见好就收,状似眼尖的瞥到了桌子上放着的卷轴,讶道:“主事这是拿的什么?”
听他这样一问,霍殊的内心又抽疼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摊开了荆州帖,硬邦邦的问:“督主可识得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