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的半径为1700多公里,而这颗被拳光粉碎的天体半径五千多公里,约为27倍月球大小,连一刻的阻碍都没有,就灰飞烟灭。
拳光荡开的路径,留下茫茫的白色风暴,原先流浪其中密密麻麻的陨石,一瞬再无影踪。
吕慈望着这超越古今所有神话、神迹的一幕,大脑彻底宕机,瞳孔缩成针芒,呼吸微微急促,一时间都忘了思考,只是争分夺秒的享受着那绝世圣景的残留。
一击过后,姜漠收势散拳,脸上无悲无喜,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对他来说,这并不是真正的强大。
凡是无法孕育生命的星辰,都不会衍生自身的生命磁场,有生命磁场或是没有,差别就大了去。
世间的星辰分为三种,一是有生命存世,类似天渊这种的,地底深处有浑沌本源时时刻刻释放着可怕的能量,就算是姜漠这种御主,也无法一击将其彻底湮灭。
第二种就是没有孕育生命的,混沌本源干枯,一般这类型的星球,就是徒有空架子,无论体积再大,一拳碾压过去就得崩碎。
而最后一种,即星辰为生命,有混沌本源加持,有特殊、独立的天意,驱使它去吞噬其他星球的混沌本源。
姜漠翻阅过飞仙教的古籍,知道太阳系内曾有16行星,只可惜在数千年的御主、道君、古王、主宰的战斗下,数量锐减一半。
然而,那些无法孕育生命的行星,和如今这颗在如意劲摧残下化作亿万尘埃的天体,没有区别,承受不住道君、御主这些怪物大战时带来的余波。
所以,在上古、太古某些古老年代时,很多本土势力的最强者,往往都是去往天外,不用束手束脚地全力厮杀。
倘若战争爆发在人间陆地,那一样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这是双方至强者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滴——”
吕慈观摩浩瀚如海的拳意许久,才渐渐收回了心神,按下相机的快门键,完成摄影。
他满是风霜皱褶的脸上,缓缓舒展,露出一抹灿烂而欣慰的笑容,望着那拍摄完毕的视频,心中感慨万千,这无疑是他平生见过最恢宏的场景。
留于后人,更是无穷的宝藏,高峰就屹立在那儿,耀眼而唯一,任由后人崇拜、攀爬、追赶。
很多传武、和民间流传的一些术法,往往都是在时代的变迁中,被更强、更便捷的新事物所取缔,从而衰亡。
在古时,他们吕家的如意劲可是在异人江湖有着响当当的名号,祖上出过不少的将军,武夫,都是一夫当关,横击百人的豪杰,为后世留名,子孙引以为傲。
辗转数百年,时间来到清末民初,枪炮横空出世,就一些铁疙瘩就能抵过如意劲的十年苦修,更别说后面还有大炮、飞机、战舰之类的庞然大物。
衰落是必然的。
更别提新世纪的灵气复苏,异能觉醒,修炼武道,妖魔乱世,机甲横空等等。
就连曾经被当作异人界禁忌的八奇迹之一的双全手,都沦为下水道的货色。
他们吕家的如意劲,一样也是这种境遇。
就算有族内的天才大放异彩,搭配自身异能特性,将如意劲的威力提升几个台阶,也遮掩不了它的本质是拳脚功夫的武学,上限就锁死在那儿了。
吕慈也清楚人的强大,远比技、法、器的强大更重要,因此才会请求姜漠施展一遍如意劲,留作一个念想,权当勉励族人所用。
“谢谢您”吕慈对着姜漠郑重地行了一礼。
“举手之劳。”
姜漠知其想法,不做褒贬,人之意愿,与他何干?
可能在外人看来,这种行为是在自欺欺人,而吕慈本人却不这么认为,他见到了属于如意劲最为璀璨的光辉,那就足够了。
“回去吧。”
姜漠转身,赤足行走在茫茫虚空上,仿佛脚下有无形的台阶一样,轻松迈入虚空门户,返回人间的三一门。
“诶!来了,姜门长。”
吕慈迎着那道伟岸的身影追去,在这个瞬间,他不禁羡慕起了陆瑾的选择,思绪更是被拉回到幼年之时,如果他当年也拜师三一门就好了。
傍晚时刻,送离吕家的几人后,姜漠静静地矗立在山门前,任由残红的夕阳余晖落到他的双肩之上,一闪一闪地灵动跳跃。
他的目光眺望无垠大地,山脉起伏如龙,壮美至极。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宛若在永夜的海洋里,忽然浮起一座灯塔,标明去向。
姜漠清楚,这类似顿悟、悟真的感觉,是吕家那新生的婴儿给他的,然而,还远远不够,根本无法支撑他突破到‘执太虚’之境。
连续接触天师府、吕家的客人,让他走到尽头的修炼之路,出现若隐若现的前行痕迹。
不久,夕阳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姜漠不语,亦不再思索如何抓握那灵妙的感悟。
因为身后的道宫里传来了一声亲切的呼声。
“oi,师弟,用膳了!”
在膳房的掌勺老头,朝着窗外吆喝一声,即刻得到回应。
“来了,师兄。”
平淡美好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转眼就来到清明前后,姜漠亲自操办了祭奠仪式,带着门人去往后山的墓地,悼念已故的门人、师长。
作为第一御主的他,在行完基本的祭礼后,转身望着一批批的门人,二代、三代弟子、三位护法、东北精灵遗族的化形老幼小妖们,微微叹气:
“有谁想见已故的至亲?”
“我可逆流光阴,送你们回去,给你们见面的机会,而不是空对坟头悼念,心底哀思。”
“想去就去,次数不限,不会对我有任何的负担。”
“!!!”
此话一出,全场先是震惊得失声,而后就有人慢慢举起了手。
一个。
两个。
三个。
如雨后春笋的手臂,接连举了起来,每个人都有想见的人。
顷刻之间,无需门人应答,姜漠的真理之眼就告诉了他答案。
陆瑾想见少年时患病离世的母亲,还有师父左若童、父亲陆宣、太爷陆公,妻子梁舒宁,孙女陆玲珑之母。
似冲想见师父妙晖、师兄左若童
诸葛煜想见义父诸葛岚、收养他的老爷子、还有意外身陨的父母
长青、水云、盛生、礼卿、澄真,各有所想见的人。
就连内外如冰的幽纱,也微微一愣,念想回到多年前教导她魔法的导师克莱恩先生。
东北精灵遗族的血裔们,想见他们的父母、老祖宗。
“去吧,我与你们同在,无需害怕。”
姜漠言出法随,岁月史书的力量猝然发动,光阴长河涌动,将众人一瞬拖入他们最想去往的旧历史。
就连他自己都化作三道身影,从容地迈入涛声连绵的光阴长河,分别面见三位故人,师兄、师父,师伯。
尤其是后面两位,在离世之际,魂魄即将消散前,被姜漠随手一挥,性命焕然新生,死而复生,只是那片的历史时空都被凝固了。
为后世的历史不被扰乱,这两人依旧要死,而姜漠在没集齐岁月史书的残片前,并不能把他们从已故的岁月长河里捞出,只能身降对方所在的时空,与他们对话。
躺在病床上,即将魂归天地的妙晖道人,忽地看见一道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床前,与那趴在他床前痛哭的青年,生得一模一样。
只是一人如仙,一人为凡。
霎时,妙晖愣住,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别来无恙啊,师父。”
“你你是漠儿?!”妙晖颤抖着声音问。
“嗯,我从百年后的光阴,踏足而来。”
姜漠承认所有,并把大致的经过和老人说了。
“你这是成仙了?”妙晖振奋,落下热泪。
“并不。”
姜漠淡淡笑着回应,他坐于床前,和师父聊起后世的一切,听得老人一扫胸间的压抑,容貌都为之红润了起来。
他死前最担心的就是,门派日后的发展,生怕师兄祸害世间,此刻听到崇衍被镇杀,整个人如释重负了起来。
特别是后来,听到姜漠的生平,更是百感交集,有苦涩,有欣慰,有骄傲,他抬起那满是皱纹的右手,颤颤巍巍地握着姜漠的左手,怔怔地呢喃:
“孩子.辛苦你了”
“师父以你为荣,你就是我此生最大的骄傲。”
“无您的悉心栽培,无弟子今朝的成就。”
“来,您起身,我带您去走走,一览世间之恢宏。”
姜漠细心地扶起老人,老人望着那洁白的云霞玉衣,又看了看自己枯黄似柴的手,明显不愿触碰,生怕给这件衣裳添了灰尘。
然而,姜漠却是微微一笑,主动搀扶老人行走,一挥手就是架起一道流光,撕裂云空,携恩师游览人间各地,让老人体验他那苦求一生而不得御炁乘风之境。
别处时空,北疆荒原,魔窟。
濒死的崇衍和年轻的姜漠,都到了油尽灯枯之际,仍在蓄着最后的力气,试图打出致命一击,让宿命中的大敌陨落。
时空一瞬定格,在崇衍那惊愕、因未知而恐惧的眼神中,自未来踏足此地的姜漠,笑容温和,道出一句让他毛骨悚然的话语。
“师伯,聊聊?”
一模一样的容貌,强大到让整座天地都黯然失色,仿佛背承苍天,这就是姜漠给崇衍最为极致的压迫感。
面对这么一尊神形皆似仙的存在,崇衍瘫坐在地,彻底失声苦笑:
“不是幻境啊”
“我的好师侄,是你赢了.”
“咻——!”
姜漠随手一扔,一瓶酒水掷出,化作掠空的黑影落至崇衍手中。
这燃烧寿命,已无人样的老怪物,生得丑陋而血腥,活脱脱的厉鬼凶魔之姿,他一点戒心都没有,徒手捏碎酒樽,仰头痛快大饮,顿感酣畅淋漓。
“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