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色里,街道上只有一个纤细的人影静静地站在路那头,默默地目送着马车扬尘而去,最后迅速得消失于早春的晨雾中,再无踪影。
馨儿一身布衣,姣好的脸上谁也看不出阴影下的她到底是怎样的表情,她只知道她恨墨儿,恨孙家,恨……这个把她送到书香之家,在她寒窗苦读了数十年,待要满怀期许谋求功名一展长才时,却突然被告知是商人之女,与科考无缘注定一生只能下九流的上天——
而她最最最恨的,却是孙墨儿的父亲,尉迟氏,给了她那么多那么多的美好期望,却最后什么都给不了她,只……除了失望——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要揭发墨儿逃家吗?
馨儿娇媚的面庞上只露出一丝丝冰冷冷的笑意:
她什么都不会说的!她倒要看看,孙家这次要怎么收场,奉旨成婚……腾哥哥啊,纵你聪明绝顶,你也注定只能是我孙馨,不,是林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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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江面的风是如此的刺骨,但孙墨儿的心,却是一片荡漾的春意。
斜倚着小舷船,孙墨儿把带来的唯一两件也裹在了身上,独自一人,就这么蜷缩在巴掌大的客船小客房里,一边忍着胃里翻腾的玩意儿,一边努力将手中的泡男秘籍看得入迷——
这可是事关她此番去书院的头等要事!
说起这头一等的要事吧,尽管孙墨儿一点也不想去算,但……船家说一会儿就将夜泊杭州,还特意对着她说,要去书院的人,今天就可以在这里下船,改乘另一班船了。
不想知道,却偏偏被提醒,今天,已经……是她离家江上漂泊的第十五天:她娶腾哥哥过门的日子!
闷闷的搁下书,孙墨儿这次是真的怎么看都看不进去了!
看不进去,就收拾行李吧,虽不打算去白鹭镇的白鹭书院,但她打算去的西湖书院,就恰好在杭州。
下船,用饭,墨儿打听了下,西湖书院的招考,正好和白鹭书院是同一天,也就是还有一段日子,那她要不要去看看外祖……或者……该给家里报个平安呢?
“小二,结账!”墨儿的心随着夜色的渐浓开始渐渐拢上满满的不安。
“一碗小碗的馄饨,一共是四文钱!”
小二笑盈盈地走来,孙墨儿习惯往身边的小猪身上摸,可……摸摸摸……猪呢?
孙墨儿心内一惊,她赶紧转身看她刚搁在腿边的猪猪罐——
空空如也!
上下左右,全部全部……都没有!
“我……我……我我刚才……”墨儿努力想要向小二解释,可小二却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然后……微笑渐渐渐地退去——
啊啊啊——小二说要带她去见官!
这夜的孙墨儿沦落街头,蹲在了墙角,饥寒交迫,距离她最近的大哥,前面还摆了个缺了口的碗儿!
然后,也不知哪个好心人,“啪”一下,丢了个钢板,神准地砸在了孙墨儿的脑壳顶上,孙墨儿立刻要去拣吧,旁边那破碗的大哥,一记“佛山无影脚”飞来,孙墨儿虽没捡到那个钢板儿,人却坐了趟短程小飞机,“嗖——”一下,吻上了某当铺的小围墙,脑门上还被附赠了一个青色的小笼包:
呜呜呜……我要回家!
第一次,孙墨儿扯着嗓门在一个挂着“肖记”的当铺外,哭得嚎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