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千户听了裴元此言,彷佛听到什么笑话,她脸色有些古怪的问道,“你是说,你打算赌上身家,重振大明?”
“你?我的副千户?”
裴元见这大美人语带戏谑,显然一副不信的样子。
一时间,自尊心也被刺痛。
不就是和你一起挖过大明的墙角吗,怎么能这么小看人?
裴元当即大声道,“当然,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韩千户听了此言,倒是对裴元有些刮目相看。
随即,她积极提议道,“你在我这里还有几十万两银子,要一起投进去吗?”
裴元这才想起来,自己有多少家底,没人比眼前这位更清楚了。
一时竟被怼的语塞。
她怎么这么坏呢?
但他也不是为脸皮内耗的人,当即气势一弱,硬着头皮道,“倒也不必。”
韩千户无声地轻笑了下,随后很好奇的问道,“那你为了重振大明用了多少钱呢?”
裴元这会儿也装不起来了,老老实实的答道,“十来万两吧。”
韩千户闻言,不由多看了裴元两眼。
十多万两可不是什么小数字了。
裴元见韩千户沉吟不语,一时也弄不清楚她的心思,于是询问道,“那千户还打算参与宝钞的事情吗?”
如果韩千户真打算动手,那裴元只能放弃先前的计划,大赚一票就高位套现跑路了。
想到这里,心中又一转念,有了另一个不错的计划。
要是自己这个坐庄的,把足够多的跟风盘都套进去。
说不定真就有一大批套牢的强大势力,会出来帮着力挺大明宝钞的币值。
如果套进去的势力足够多足够强,说不定他们还会从政策到市场,都成为自己全面的助力。
到那时候,是不是就更容易推动一条鞭法的宝钞化了呢?
拉拢同党自己虽然不擅长,但是把同党圆润的送进坑里的事情,自己很熟啊!
裴元正胡思乱想着,就听韩千户轻笑道,“你这计划,听着倒是很有志气的样子。也罢,这笔买卖我不碰就是了。”
裴元没想到韩千户居然还能忍住大赚一笔的诱惑。
不由也对她刮目相看了。
韩千户略过此事,转而好奇的问起了别的,“对了,我有一事不解,户部右侍郎王琼为何与你这般亲厚?”
裴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巴巴的说道,“大约是志趣相投吧。”
韩千户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书信上,又飞快的抬眸看着裴元。
裴元被那审视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问道,“千户?”
韩千户将书信的一部分展示给裴元,不解的问道,“所以,他一个正三品的户部右侍郎想要回京,为什么要让你尽快安排?”
“啊这?!”裴元被问的愣了一下,一时觉得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说起。
所以我该如何让韩千户明白,你的副千户现在已经那么牛逼了呢?
裴元不想装的太生硬,委婉道,“一些事情,千户或许可以去问问澹台芳土。”
韩千户疑惑的看看自己的副千户,倒也没有细究。
只是又警告般的说了一句,“变动税法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别给大家惹来麻烦。”
裴元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倒是确实对王琼的事情上心了。
王琼的一条鞭法是促进大明宝钞二次拉抬的最炸裂的武器,太早用出来并无必要。
毕竟光是税关重新启用宝钞的事情,就足够宝钞迎来一波行情。
有自己的大量吃货,宝钞短缺的现象应该很快就会被一些唯利是图的炒家注意到。
这些有利的因素,足够宝钞坚挺在两文钱了。
要是到时候真能吸引到足够强势的资金掺和进来炒作,那裴元说不得就要准备套人了。
而且现在不力推一条鞭法,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裴元还有几件大事要做,暂时不想让一条鞭法吸引走太多的朝野视线。
所以,这位王老爷子只能和前户部右侍郎丛兰一样,先留在山东打野吧。
至于回京的事情,只能再议了。
正好接下来,裴元也要针对德王系和鲁王系了,把王琼留在山东,说不定能起到助力。
想到鲁王系的事情,裴元就想到了鲁王最勇猛的儿子归善王朱当冱。
他也不按顺序看了,直接翻检了下剩下的书信。
接着,他找到了一个只有“陈述”二字留名的信封。
这是留下专门盯梢梁谷的小旗官的名字,裴元见那信封依旧是拆开的,不由微微扯了下嘴角。
打开一看,好在里面的消息,用了不少暗语。
这件事被裴元视作很高的机密,交代给陈心坚的时候也仔细叮嘱过,下面人自然上心。
几个重要人物的名字,都是用的代称。
一些具体事件的描述,也有特殊的指代方式。
裴元看了看。
里面说的是,被盯梢的那些梁谷的小伙伴里,那个叫做“屈昂”的人,已经进京了。
跟随他的探子回了智化寺禀报,并且和京中盯梢的人做了交接。
恰好陈述麾下的探子,也确实留意到了有生人接触梁谷。
可是在之后的盯梢中,那“屈昂”竟全无踪迹,再也找不到那人了。
裴元反复看了几遍,心中来了点兴趣。
想到梁谷为了干掉袁质和赵岩,掩盖自己的过往,竟然连藩王叛乱这种事情都敢掀,裴元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那屈昂很可能被前古惑仔、现任吏部主事梁谷直接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