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就说出来!”
“叫堂内诸君,也好都有个了解嘛!啊?!”袁文忠左右拆兑,尽力调和,对去马为民,亦较本着同僚之谊,并不多斥,全全和事佬行派。
闻是,马为民满吐一口浊气,夹缝挣扎苦熬中.
“唉!”
“袁佥史,袁老呦”
“倘是诸位非要我说呢,那,为民也就只好是跟你们倒一倒苦水啦!”
“说实话,粮道这揽子差事,我马为民,是真不想干啦!”
“也没法再干!”
“呃,你就说,这近些年在任上,那我经过手的粮,也甭计是什么军粮啊,税粮啊,还是赈灾,济赈州府之用的!”
“总归包堆儿吧!”
“账面上,没个千万石,呵呵,大几百万石,怕也是有哒!”
“这里边,一年到头儿,朝廷各州府官衙的,人吃马嚼总要开销吧?!”
“历年南粮北调,今年是又赶上水路勤助山东战事。”
“诸如此类大账头儿,他桩桩件件,可都是要钱要粮要人运输调拨哒!”
“呃,当然,还包括什么江北四镇的军粮啦,各地天灾人祸的赈灾粮,州府间互为拆兑配给的民食,等等吧!”
“损耗,减坏,运输,屯仓”
“这哪一样儿,他不得批条子呀?!”
“呵,刚才我说,说咱老马手里粮啊钱呐,金山银山的过!”
“一天批出去的条子,够给廖御史糊间屋子了,他这还不乐意的!”
“你现在拿几张破纸,说是有他妈我的签授,就要如何如何。”
“是!”
“江宁县因着地利,近年来一直在帮南直隶转收江南部分州府的税粮差事!”
“可我马为民,只不过是个区区江宁县的粮道同知而已!”
“上面有摊派,粮引甩到我这儿,我照条子干活儿罢啦!”
“你要查账,也合该往上纠察,怎么都不该把这大屎盆子一下全扣我脑门子上吧!”
马为民算计字眼儿,竭力含混辞令,撇甩着自身干系。
不过,所言听去,倒也算是大半合乎情理,话糙理不糙。
“呃”
“话虽如此说”
“只不过,这调粮的单子你既批了,为何不见粮食运抵灾县”
“这你总要有个解释吧!”
闻是马为民辩词,袁文忠书生之见,浮于纸卷尚可,但落实处,自难分较真伪去亦就是了!
所念,也不过顺言校对纸面文章罢了!
遂听及,马为民机敏,匆觉有门儿,便急又紧着再摘!
“诶呦!”
“袁佥史呀!”
“您老是老翰林啦,夫子学问大!为民素来敬仰!”
“可您老也是不懂粮啊!”
“这一石粮核算百升,千石就是十万升之数。”
“它又不会说自己长腿儿颠儿着就跑到该去的地方。”
“调粮,调粮,你总要有得时间,拢得人力车夫去指定地点倒腾一遭才算个行啊!”
“您说,这些年,江宁担就南直隶进出粮秣的差办,忙的时候每月,甚至每天都在运粮,调粮!”
“前阵子,我又随队北上助军!”
“呵!”
“我马为民一个,就是长了百颗脑袋千只手,这活计我也是盯不到细处哒!”
“大多都是过手批了字,就再转交出去旁办而已!”
“您现在拿着这些单据,管我要粮.”
“镇江府常州是没多远呐!”
“可咱老马平素忙得火烧眉毛,究竟条子出去,粮到没到位,我又上哪儿知道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