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沈王爷来找小王所谓何事?”沉默了半晌,耶律王子这才出声问道。
转动着手腕上的珠子,卫骏启并没有回答耶律王子的问话,为什么来找耶律王子?卫骏启自己也想不明白。
这两年他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苦头,尝尽了人间苦楚,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怨恨圣上的,要不是他的步步逼迫,自己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所以在死忠他的侍卫找到了他之后,卫骏启就发誓,今日所受的耻辱,总有一天要全数奉还。
可偏偏圣上太大度了,大度到卫骏启压根就没有办法找茬的地步。
沈王府邸被抄了不假,他明面上的产业也全数归了公,但是私底下的产业却没有什么损失,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快就恢复了元气。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在困境中的卫骏启也开始反思自己前二十几年的所作所为,人一旦从纸醉金迷之中走出来,就很容易看清楚自己。
卫骏启也一样。
有时候他想着,要是当年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是不是他这一生就有所不同?
不是他生来就带有这样的野心,他的父王是先帝唯一的弟弟,虽说只是同父异母,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极好。
父王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谋反,自己坐上那个位子。
一开始的卫骏启也没有动这方面的心思,后来在不知不觉中,感受到了皇权带来的好处,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年少轻狂,被乘龙国的探子轻易的挑拨了两句,他便以为自己不可一世,觉得圣上愚钝无知,连他的小指头都比不上。
他不想过上跟他父王一样憋屈的日子,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过着碌碌无为的日子。
甚至连孩子都不敢多生,就怕自己生多了,会引来先帝的不满。
所以在野心蓬勃之初,卫骏启一开始做的事情就是跟乘龙国合作,给当时还是皇子的圣上下了药,让他没法生育。
只要圣上没有子嗣,这皇位,迟早也是要传给他的后代,所以他拼命的纳妾,拼命的生娃。
一开始的事情,如同他所设想的那样进展,朝中官员倾向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对此他更是洋洋得意。
要是没有两年前的逼宫,卫骏启都不会想到自己手底下的兵马那么不经一击。
其实要不是因为容云初神来一笔,先是一锅端了他的兵器,再是散了他手里的银钱,当时卫骏启也不会败得这么惨。
当时他与乘龙国密谋,打算利用战场牵制了大楚所有人的视线,却没有想到圣上和容家早一步看穿了他的诡计,不仅将计就计,还倒打一耙,让他损失惨重。
从前尘往事里抽离开来,卫骏启神色淡淡的看了耶律王子一眼,直言道:“找你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想知道圣上中的毒,该如何解?”
耶律王子冷笑:“沈王爷是打算为大楚圣上效忠了?你可别忘了,你的妻子、爱妾、还有子女全都死于大楚圣上之手。”
两年前沈王府被抄,卫骏启生死不明,但是他府里的那些妾室还有子女确实是被收监了,女子全都被发配到了教坊,男子超过八岁的全部斩首,八岁以下的则是被发配边疆。
耶律王子可不相信,卫骏启和大楚圣上之间有了如此的血海深仇还能冰释前嫌。
“你放心,我与他的仇不死不休,这次来京城,也不过是想要送他一程罢了。”卫骏启淡淡的说道。
若是时光后退,他绝对不会如此行事,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与大楚皇室不死不休已是定局,不是他后悔了,就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什么账都能一笔勾销的。
对于卫骏启来说,摆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他甘愿隐于江湖,不再过问朝中事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说依附卫骏启的人愿不愿意,就是卫骏启自己也不是那种愿意躲躲藏藏过日子的人。
这两年像过街老鼠一样的日子,卫骏启早已经过够了。
另一条就是他拼尽全力再次放手一搏,成了,他不仅能够登上高位,依附他的人也能从籍籍无名之辈,成为大楚最新政权中心的人物。
若是败了,也不过一死!
“你这是想要往大楚圣上心坎里戳心刀子啊!不过本王子很喜欢。”耶律王子稍微一想,立刻就明白了卫骏启的打算。
有什么比自己要的解药却在敌人手里更难受的事情?
哪怕大楚圣上已经打定主意等死了,但是要是知道他最重要的一味药在卫骏启手里,只怕是也会死不瞑目吧!
“那耶律王子的决定?”卫骏启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淡定的问道。
耶律王子笑道:“自然是合作共赢了。”
卫骏启和耶律王子在打什么主意,暂且不说,但是宫里确实是一片冷然,找出了引子,但是圣上的身体却没有好转,太医院的太医们和容猎户商讨了一个晚上也没有商量出可以顶替的药材。
主要还是那个下药人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够找到要用的血液?
不过找出了引子,对圣上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好处,起码经过容猎户行针之后,圣上的脸色总算不那么难看了,昏迷了多日的人也清醒了过来,只是精神有些不振。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圣上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失望,身后的事情,圣上早已经安排好了,圣旨什么的,也早就写好了,所以他很是淡定的休养身体,并非常放心的把朝中事物交给了容云初和当朝丞相。
他信任容家,但是未免一家独大,自然也是要培养一个不弱的势力与之抗衡。
圣上的心思容云初懂,好在他本来就不喜欢朝中之事,要不是为了容云兰和安安,这辈子他就愿意在山野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