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泽望着手里的剑。
吕泽望着远处的山峰,“其实,我一直都很怀念单父县。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一天,我们走了另一条道路,没有遇到皇帝陛下那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吕泽说罢,吕释之还觉得哥哥有些多愁善感了。
“大哥,你现在就变得像是三妹一样。有时候非常正经,有时候吧却又满面愁容。就是说,现在我们的日子不是比以前好过多了吗?”
“我们再也不用被人欺负了。像过去在单父县的日子,搁谁谁能受得了。每天不是提防家里的佣耕者,就是担忧明天是魏王的人来收粮,还是楚国的人来征兵。”
“我们已经是地主了,居然还过着这样的日子。若是贫苦人家,这样的乱世里,怕不是要卖掉两个妹妹给人家做奴婢生活。”
“我以前也是见识短浅了。根本不知道奴婢到底是什么。原来奴婢是牲口一样的东西。”
“卖给人家,每天要干杂七杂八的活。可这还不算完,好好的人家的女孩子,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卖给别人,竟然是给主人当马骑的。”
“这世界真是个烂糟世界。”
吕释之忿忿不平的说着。
吕家的人,其实说能力,真的没啥。
可就有一点,这家人心底正的出奇。
对旁人的苦难没有视而不见。
就说这吕公一家逃难吧,自己家逃难,半路上看到穷人,还是分食物救济一些。
就是这样一户人家,活该人家富贵啊。
吕释之说着,还望着远处苍翠欲滴的青山。他小时候喜欢的女孩子,就是那样被父母给卖了,卖去了遥远的齐国。
现在不知道是生是死。
“谁能想到啊,我吕氏一族竟然出人头地了。就是可惜啊,我竟然没有能给昔日的小伙伴一起看看。”
吕泽背过身去听着,战争结束了,可是战争留下的伤疤却久久没有愈合。
“旧的战争确实结束了,可是新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我原先也以为,跟着陛下之后,日子会好过很多。可是这官位越做越大,情况就变了。”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人们拉帮结派,成立组织,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欺负他人,二是保护自己不被人欺负。”
“我们过去是被人欺负的人,如今到了一个新地方,面临的却是欺负他人的问题。”
“这里人人都欺负人,如果我们不欺负人,那么就显得我们有错。”
“听起来毫无逻辑是吧,可是我们必须这么做。”
吕释之听着,惊讶地喊了一声,“大哥——”
“慌什么?你已经是咸阳令了,你要做一个成熟的长官,而不是被部下牵着鼻子走的蠢夫。”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我们现在在皇帝陛下左右,人人都说我们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这种地位和那些人对我们阿谀奉承、吹嘘追捧,早就让我们骑虎难下了。”
“所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今天过后,还不知道我们要迎来什么样的命运呢?”
吕泽和吕释之都心理压力巨大。
从他们到了这处深谷里,看到许许多多的猎物,其实就已经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但是尽管如此,他们心中还是惧怕。
他们担心明天事情顺利与否。
比起升迁来说,这两个人更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够稳妥点。
这不是他们的本性。
只是,他们两人没有想过,自己的升迁是要靠着曾经自己为底层庶民时最瞧不上的手段。
过去他们没有这样的门路,总是暗地里诋毁,说自己绝对不这样做。
等到有朝一日,他们屁股下的位置换了,心也就开始跟着变了。
他们还是来到了林地里,在这里肆无忌惮地猎取已经投放了的猎物。
可是谨慎的他们,却又不敢多打。
直到宦侍来了,给了不少暗示,他们这才匆匆行动。
因为,皇帝给他们放水的原因,不是不相信他们的能力。
而是,那些世家大族有着通天的手段,能够想出一千种作弊的方法来帮助这些世家公子。
倘若皇帝也老老实实,做正人君子。
那这个大秦,怕不是要被世家大族们给玩完了。
很快,狩猎结束了。
每个人都表现地很淡定,他们脸上有的抹了泥巴,有的在衣服上擦了血迹,有的在动物身上补了好几箭……
每个人都满载而归,兴奋地推着车来到皇帝面前。
有司在一边清点猎物的数量,记分加分……
秦二世在上座坐着,今年,他也参加了围猎。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
“今天参加的怎么都是一些小门户,吕氏兄弟不在宫里好好当差,居然也来参加比武。”
“是啊。怎么吕氏兄弟也来了。”
“章郗怎么打了那么多。他一个人能打得了这么多。”
章郗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要有人说一句话,他的心就跟着剧烈收缩下来,很快整个人就气喘吁吁的。
这时候,章邯走了过来。
臣子们都不敢说话了。
不是章邯厉害,是大家彼此知道彼此的脏事,互相给彼此留脸面。
上林苑里,大概只有那一片片湖泊是干净的。
很快,竞赛的结果就出来了。
“章郗将军第一啊。”陈平提着一只鹿头站出来高喊。
众人闻言,纷纷围着章郗道喜。
接下来,就是一些世家大族的后辈们。
吕泽和吕释之排到了最后。
秦二世没有给他们什么侯爵,但是这一次,却给他们迁调了官职。
吕泽从今天起,要去军营里给秦二世负责粮草了。
这就意味着,整个军队的最有油水的差事被吕泽领走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