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理会儿子夸张的表演,几步走到床边,动作带着久居上位的利落。
冰凉的手指直接掀开陈天少腹部的固定带,无视他的抽气和哀嚎,仔细查看那片淤青发紫的皮肤。
又抬手按了按他裹着纱布的头骨,动作看似粗鲁,实则精准地避开了可能的伤口。
“骨头没断,内脏也没破。”
陈锦华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头上是皮外伤加轻微脑震荡。”
她收回手,从助理捧着的鳄鱼皮手袋里抽出一张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仿佛刚才触碰了什么脏东西。
“嚎什么?死不了。”
“可是…可是妈!我吐血了!你看!”
陈天少指着自己病号服前襟上那点暗红的污渍,试图证明自己的“重伤”。
陈锦华的目光落在他微微张开的嘴里,眉头猛地一蹙。
她伸出两根保养得宜、涂着蔻丹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捏住陈天少的下巴,迫使他张大嘴。
一颗原本该在门牙位置的空洞,赫然暴露在灯光下,牙龈还渗着血丝。
“牙呢?”
陈锦华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山雨欲来的寒意。
她可以忍受儿子不成器,可以忍受他惹是生非,但被人打掉一颗牙?这在她看来,是对她陈锦华赤裸裸的羞辱和宣战!
“被…被那个王八蛋踹飞的时候…磕、磕掉了…”陈天少被母亲那骤然爆发的冰冷气场吓得一哆唆,声音都小了下去,带着哭腔。
“妈,疼…好疼啊…”
“谁干的?”
陈锦华松开手,声音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比刚才的冷怒更让人心头发毛。
她重新戴上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死死钉在陈天少脸上。
“我…我不知道…”陈天少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就…就张依依那个贱人带来的野男人…突然就冲出来动手…我都没看清…”他想起秦洛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和雷霆万钧的一脚,身体下意识地又抖了一下,恐惧盖过了疼痛。
“不知道?”
陈锦华的声音拔高了一度,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
“被人打掉一颗牙,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废物!”
她的斥骂让陈天少瑟缩了一下,病房里守着的几个富二代更是噤若寒蝉,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砖缝里。
旁边的助理,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面容精干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陈总,要不要我立刻找人去‘豪庭’查?调监控,或者问问当时在场的人,应该很快能…”
“不必了!”
陈锦华冷冷打断,语气斩钉截铁。
她此刻心中翻腾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儿子被打,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这简直是她纵横商场多年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她需要立刻发泄这股邪火。
她锐利的目光转向助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下。
“你,亲自去处理这件事。找到那个人,不管用什么方法,带到我面前,或者直接送去警局!我只要一个结果.让他跪着给我儿子道歉!必须道歉!听清楚了吗?”
“是!陈总!我马上去办!”
助理心头一凛,立刻躬身应道,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太清楚眼前这位女强人说一不二的性格和雷霆手段。
陈锦华不再看儿子一眼,踩着那双能将地板踏穿的尖细高跟鞋,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转身离开了病房。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一个涉及百亿资金的并购案谈判正等着她最后拍板。
儿子的伤无大碍,但被打掉的牙和这份羞辱,必须用血来偿还!
她现在只需要一个目标。
此刻,燕京近郊。
“云山居”酒店。
顶层的私汤温泉套房内,氤氲的热气蒸腾而上,带着硫磺的微涩气息。
秦洛整个人放松地浸泡在乳白色的温泉水里,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舒缓着之前在酒吧紧绷的神经。
水珠顺着他线条流畅的肩背滑落。
他拿起放在池边的手机,屏幕亮起,信息提示灯闪烁不停。
先是给小雨拨了过去,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喂,秦洛?”
小雨的声音传来,背景音很安静,隐约能听到细微的啜泣声。
“依依在我这儿,洗了澡吃了点东西,刚睡下…就是睡得不踏实,一直在哭…”
“嗯,让她好好休息。”
秦洛的声音透过水汽显得有些低沉。
“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好,我知道。你自己也当心点,那个陈天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小雨语气里透着担忧。
“跳梁小丑而已。”
秦洛语气平淡,听不出波澜。
“挂了。”
结束和小雨的通话,他手指滑动屏幕,开始处理堆积的信息。
苏玥发来的是几张她画的设计稿照片,线条灵动飘逸,充满了想象力,后面跟着一句俏皮的。
“秦老师,求指点呀!灵感快枯竭啦~”
秦洛嘴角微扬,快速回复。
“灵气十足,细节处可再推敲。保持住,你是天生的设计师。”
陈意涵的信息则简单直接,是一份加密文档的链接和密码,主题标注着“目标近期动态及资金异常流动”。
秦洛点开扫了一眼,回复。
“收到,持续关注。”
黑玫瑰的信息只有一张照片,背景是某个灯光暧昧的私人会所角落,照片里一个侧脸模糊的男人正和另一个男人举止亲昵。下面附言。
“目标‘男友’之一,小模特,有料。”
秦洛回了个。
“好。”
最后是姚曼发来的。
几张在燕京机场vip候机厅的自拍,背景是巨大的落地窗和停机坪。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米白色风衣,长发微卷,笑容明媚张扬,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后面跟着一句。
“落地燕京!出差狗上线!某人,欠我的饭什么时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