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笑道:“仲恭说得没错。不过襄樊战场,说起来是襄阳、樊城二地,但两城位于汉水两岸,整个战场还包括汉水上游、下游的诸县。战场狭长,故而舆图也狭长了些。”
“仲恭请到这边。”
徐庶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而后大步向舆图处走去,毌丘俭紧接着跟上,余下申耽、文岱、逯式各将也纷纷围了上来。
徐庶用手指向舆图上三处画着红圈的地方:“好教仲恭知道,孙权之兵,悉数集于淯口坞、鱼梁洲、襄阳三处。”
“自上月月底樊城解围之后,十余日间,我领兵向淯口坞的方向进兵三次,孙权都只是一味据守而不迎战。”
毌丘俭若有所思:“那便是孙权在等我们主动进攻?”
徐庶道:“淯口坞一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孙权总不至于自退的。”
“按着时间来看,孙权也应该收到了扬州陈司徒进逼濡须的消息。应也抽了些兵去,却也不至太多。”
“总而言之,以我判断,孙权在此处的兵力,还是要多于大魏的。”
或许是在中军之中当惯了领兵之人,毌丘俭今年也有意变了些外形,从短髯开始蓄起了长须。
毌丘俭不自觉的捋须问道:“夏侯俊林不是在江夏吗?我记得刘枢密说过,江夏也有一万五千兵未动。襄阳被围,按理来说也归徐将军调派,为何未至此处来援?”
“文将军。”徐庶朝着文岱微微扬了扬下巴。
文岱会意,当即解释了起来:“毌丘将军,江夏之处三面临敌,加之此前又将最为精锐的一万外军抽调至樊城救援,余下一万五千众,已经有些不足之感,不可轻动。”
“故而徐公并未让夏侯将军来援。”
文岱略微欠身解释着事情,期望着能给毌丘俭留个好印象,或者等毌丘俭问及其父时,能再寒暄一二。
却不料毌丘俭只是略略点头,依旧心无旁骛追问着军情,文岱的小心应对似都没起作用。的确,以毌丘俭的职位身份和恩宠,完全不需结交这种寻常偏将。
皇帝既然遣他来此,那他惟有作战而已,旁事皆不用多想和顾及。
文岱只得在一旁无声的讪笑了几下。
毌丘俭又问:“那襄阳如何了?彼处形势可还紧迫?”
徐庶笑道:“襄阳足有万人据守,按我判断,吴军一时攻不下襄阳,再守两个月应无大碍。”
“哦?”毌丘俭挑眉问道:“莫非通了信使?”
徐庶解释道:“那倒没有,不过南岸襄阳与北岸樊城,每日皆有狼烟报讯,以示无虞。”
毌丘俭问道:“难道就真不得往来吗?”
徐庶点头:“确实如此。仲恭有所不知,孙权近来在襄阳西面的鸭湖以西,也屯驻了数千兵马,想让信使从上游潜渡再到襄阳,并不容易。”
“另外,随着进入十月以后,汉水水量减少,吴军战船即可在汉水正中停锚驻船。数十艘船只横在汉水之中,将襄樊之间水道尽皆遮蔽,实在无法通过。”
毌丘俭听闻此语,稍叹一声:“吴军水军之利,竟能如此?莫非汉水是终不得过了?”
徐庶也没卖关子,笑了几声,指了指舆图里汉水上游的一处:
“仲恭,且看此处。”徐庶的手指从襄阳沿着汉水一路溯汉水而上:“从襄阳至山都,此处吴军船只往来颇多。山都至筑阳一带,吴船渐少。若要率军稳妥渡过汉水,就要向上游酂县、阴县一带渡河。”
“孙权前几日,似从此处调了些兵和船南下,水军也遮护不到酂县左近。”
毌丘俭眯眼看着这几处,认真打量了一番,而后沉声问道:“若从樊城至酂县,单程要行军多远?”
徐庶不假思索的答道:“二百四十里。仲恭能为此事吗?”
毌丘俭听清了徐庶所问之后,整了整衣领,头颅微仰,目光中竟带了一丝睥睨之感,斩钉截铁的应声答道:“陛下遣我远来至此,正为此事,我又如何不能?”
徐庶大喜:“正要借仲恭豪气!”
“既然如此,仲恭何日能行?”
毌丘俭沉吟片刻,将兵力、后勤之事在心中大略做了个盘算,而后朗声答道:
“从樊城到酂县渡过汉水,二百四十里,我领兵需要四日。但过江后到襄阳,我只需三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