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有一日您也会给她公道两更合一
文寿伯夫人朝着应聆砸了引枕后,应聆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应家三姐追上去,也不知道姐妹两人怎么说的,最后也只有三姐一人回来,不见应聆的踪影。
“我知道您心里有火,但您别冲着五妹发。”
“五妹是皇子妃,她平日都要端着架子过日子的,那叫皇家体面,她不想端都不行。”
“时日长了,人被架在那儿,哪里受得了您砸她东西?”
“况且,因着二姐的事,五皇子好像也挨了圣上训斥,梁嫔寻五妹麻烦,她心里也烦。”
“要我说五妹还是孝敬您的,使人叫她、她立刻就来了。”
“再退一步说,我们知道二姐被于家抓走了,知道陆念在背后捣鬼,可我们能怎么办呢?”
“文寿伯府,现如今比不得敬文伯府,更比不上定西侯府,况且还有郡王爷……”
“能帮得了二姐的只有五妹和五皇子,您就当是为了二姐,也不该和五妹闹僵了……”
应家三姐絮絮说了不少,又有应家四姐在一旁附和。
文寿伯夫人听到最后,心里拔凉拔凉的。
事已至此,文寿伯府已然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她的这对女儿还在耍心眼。
她冲应聆发脾气,那是当真控制不住脾气,火烧哪儿就是哪儿了。
被心中的火推着走时,哪里还能谈什么理智?
但看看,这两姐妹多理智啊。
口口声声的劝,也是口口声声的挑拨。
心凉透了文寿伯夫人没有留任何人,两个女儿被她“赶”回了婆家,迟来一步的应家大姐也一并被她“请”走了。
除了自己身边的嬷嬷丫鬟,她不愿意见任何人。
可是,她清静了,文寿伯府不清静。
哪怕她是掌家的伯夫人,这个家中,也不全是文寿伯夫人说了算。
她有三个儿子,也就有三位儿媳,以及她们背后的娘家。
“装疯卖傻就能逃过了吗?”
“那是陆念!她就是出了名的有疯病!婆母在她跟前装疯,班门弄斧!”
“真当太医是傻的吗?”
“九殿下请的太医,郡王爷跟着来了,明日往御前一禀,这事往大了说是‘欺君’!”
“二姑姐失踪,你们当年不害人,今日二姑姐能失踪了?”
“我若早知道你们文寿伯府杀人害人,我父母难道会把我嫁过来?”
“几个姑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我总想着家和万事兴,忍也就忍了,但你让我怎么忍杀人的罪过?”
“陆念插手的人家,全抄了!一家不留全抄了!文寿伯府能逃得过去?你娘你妹妹是真的杀过人!人家没冤枉你们!”
“我不管,我明日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岑家倒台时没有连累上章瑛母子,我娘家更是没有做过亏心的事!你别拦我!我跟你一起烂在这里了,你连你儿子的命也要一并赔上?!那是你亲儿子!”
“指望五殿下?五殿下知道你们害人的事都得骂一句‘晦气!’”
“我和于娴早年还认识,她那么好一人,就被你们给……”
三座院落,三对夫妻,有人吵得掀了桌子,有人泪流满面纠结不已,却是没有谁敢侥幸,说文寿伯府一定能平稳度过这一关。
伯府占地也算宽敞,平日里不至于互相打搅,但真闹起来动静太大,夜深人静时格外刺耳。
瓷器碎了,孩子哭了。
传到文寿伯夫人耳朵里,只觉得脑子里的筋一跳接一跳,刺痛得厉害。
“关上,都关上!”她催促着。
嬷嬷急急关窗,文寿伯却气得吼了起来:“你冲去于家时怎么就没想到后患无穷呢?!”
“连你都怪我?”伯夫人尖声道,“当年看不上敬文伯府的难道不是你?嫌弃周沅是个分不到多少家业的小儿子的难道不是你?
拒亲时不是你点头的?阿聆嫁皇家、你脸上没添光?
和圣上当亲家,你没占好处?
是,你没让我杀人,你没让我去于家,但有本事这么多年的好处你别占啊!
你第一天知道我杀人了吗?提出让我装疯时、你反对了吗?
坏事是我,好处归你,出事了跳出来说马后炮,你脸皮可真厚!”
文寿伯一张老脸红成了猴屁股。
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我站在金銮殿上,被御史骂得狗血淋头,恨不能钻地缝,”文寿伯高声道,“千步廊里被人指指点点,还要被陆益那老匹夫抓着领子、喷一脸唾沫!
太医上门,我战战兢兢,明日御前怎么回话都不知道。
到了你嘴巴里,我好处占尽?
我应家世袭罔替的爵位,眼瞅着要毁在你这愚妇手里了!
你还不如干干脆脆去当个疯子!”
文寿伯夫人张口要回嘴,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发不出声音,她重重锤了两下胸口,用力咳嗽两声。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想要反驳回去,就见文寿伯衣袖一摔,转身出门去了。
吵架的对手走了,留下她自己,一肚子凶悍话无处发泄,憋得头晕眼。
良久,文寿伯夫人稍稍缓过来些,与嬷嬷哭诉起来。
“都怪我,各个都怪我!”
“我一门心思为了这个家,为了家业前程,我连杀人的事都干了。”
“我不对,难道他们就对吗?就无辜吗?”
“全推给我了,他们就干干净净的了?”
“我疯了,他们就没干过杀人的勾当了?”
“几十年的夫妻,他这么说我;八个儿女,没一个真心体谅我!”
“生他们不如生个棒槌!”
“还不如定西侯府那个早死的,儿子废了,女儿有用啊,陆念一个人顶过我这八个!”
“我的命,真是太苦了!”
文寿伯夫人痛哭流涕,直到入睡,半夜里翻身压到了受伤的胳膊,伤口裂开、血珠子直冒。
她痛醒了,嬷嬷们掌灯重新包扎,等再次睡着时,天都快亮了。
而等天亮透了后,儿子儿媳院子里又吵闹起来。
三儿媳收拾了东西、坚持要走。
原本没想到走的二儿媳突然顿悟、有样学样,急吼吼地收拾东西。
昨日被伯夫人赶回去的应家姐妹三人又来探望病中的母亲,两方人马正面碰上,又闹了个人仰马翻。
“不让走,”广客来的雅间里,许富德与陆念和阿薇道,“动静可大了,从伯府外头过都能听见。”
陆念想了想伯府的布局,若有所思道:“看来是在前厅那儿闹上了,那个距离,只要嗓门大些,府外就能听见。”
阿薇一边点头,一边给许富德倒了杯果茶。
秋高气爽的天,许富德赶路赶得满头大汗,道了声谢后仰头喝个干净。
放凉了的果茶入口清爽,五脏六腑都舒坦。
表姑娘的手艺和方子,果然是一等一的好。
陆念抓了把瓜子给他,问:“然后呢?”
“然后,”许富德捏了颗瓜子仁出来,机灵地道,“然后我就使人往那三位夫人的娘家报信去了。”
陆念闻言愣了下,而后笑出了声。
阿薇也笑,赞许道:“姨父这一步棋走得不错,够他们府里热闹好几天了。”
文寿伯府外,三家马车先后抵达。
兄弟姑嫂,能来的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