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候,很可能滋味打动曹昂的那个条件——保全曹氏一族,就很可能保不住了。
对于曹操那边来说,曹昂也能交代的过去。
曹操在之前送来荆北动兵的消息时,也暗示了曹昂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只要刘封能够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不妨可以决断灵活一些。
这个时候的曹昂不但是曹操的嫡长子,明牌的继承人,也是事实上唯一的继承人。
曹丕、曹植、曹彰如今年龄不过冲龄,完全还是几个孩子,别说对曹昂构成威胁了,甚至都需要曹昂保护。
一旦曹昂出了事情,就等于是曹操阶段性绝嗣了。
由此可见,原时空里曹操在宛城一炮害三贤之后,整个曹氏集团受到的影响有多大了。当时曹操但凡再出个意外,曹氏集团连接班人都找不出来,很可能立时就垮了。
眼下的情况虽然要远比原时空里好的多,但曹操依旧是不想承受失去曹昂的风险。
只要曹昂人还在,就有机会进行谈判赎人。
有了曹操的暗示和兜底,再加上局势也的确到了末路,曹昂自觉已经尽力了,刘封又拿出来了保全曹氏一族这样的优容条件。
曹昂的最终妥协也就不足为奇了。
得知曹昂愿意投降,刘封顿时大喜过望。
曹昂的低头,不但给刘封争取了小半个月的时间,而且还保存了左幕军战力的完整。
刘封当即下令,让魏延、黄忠等部人马做好撤离的准备。
一旦曹昂开城出降,曹军缴械之后,魏延、黄忠等部将会作为先锋,走涪水南下,转入长江,先行前往江陵。
在抵达江陵之后,于江陵城中进行休整。
这样一来,魏延等部既可以按照计划进行休养生息,但同时也将荆北,尤其是江陵的防御力量大幅提升,且这些部队一边休整,一边还能担任战略预备队,万一有突发情况也能派得上用场。
若不是这些好处,刘封又何必许给曹昂那么优厚的条件,以争取对方投降呢?
司马懿、杨修代表曹昂,前来商谈出降事宜。
到了左幕军营垒中后,两人第一时间求见了刘封。
刘封也拨冗接见了这两位历史名人。
平心而论,司马懿的容貌相当不俗,虽比不得陆逊、诸葛亮、荀彧、孙策等人,却也是称得上一句相貌堂堂,兼且目光青澄,正气盎然,完全看不出日后那个政变篡权,背弃誓言的枭雄之姿。
司马懿身边的杨修也是面容白皙温润、光洁如玉,自带贵气,隐隐透着一股骄傲。哪怕是站在刘封这个权倾天下的左将军面前,杨修都有着明显的自矜之色。
左幕军中军大帐内,刘封端坐于主位,看着下方躬身行礼的司马懿与杨修。他并未立刻让二人就座,目光如炬,在二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司马懿那看似恭谨却暗藏精光的脸上。
“仲达、德祖,子脩遣汝二人前来,所为何事?莫非三日之期未到,便已准备妥当?”
刘封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司马懿再拜,言辞恳切:“回左将军,世子既已决意归顺,便不敢再有二心。今日遣懿与杨主簿前来,一为商定受降细则,以免交接之时生出混乱,惊扰百姓,徒增伤亡;二来……”
他略微停顿,抬头迎向刘封的目光:“世子心系宗族,恳请将军念在昔日情分及曹公与朝廷之功,日后能善待曹氏一门。曹氏若得保全,必感念将军恩德,中原士民,亦知将军仁厚,于将军未来收取中原人心,大有裨益。”
杨修在一旁亦接口道:“左将军,曹公与将军曾有同盟之谊,共扶汉室。今日之势,实乃各为其主,不得已而为之。若能宽宥曹氏,显将军容人之量,天下贤才必望风来附。”
“哈哈哈哈!”
刘封闻言,却发出一阵冷笑,他站起身,走到二人面前,声音陡然转厉:“善待曹氏?收取人心?”
“尔等竟还有脸提什么同盟之谊,共扶汉室?”
刘封目光锐利如刀,直刺二人,“当初是谁,背弃盟约,襄助张鲁、刘璋,收容刘表,窃取南阳、汉中?又是谁,趁我平定益州、交州之际,屡派细作,挑动叛乱?今日之局面,非我刘封不仁,实乃尔主曹操不义在先!”
他声如洪钟,字字铿锵,带着压抑的怒意:“我屡屡忍让,顾念旧情,尔曹氏却变本加厉!如今兵临城下,势穷力竭,方想起‘昔日情分’、‘迎奉之功’?若非我麾下将士用命,器械精良,此刻沦为阶下囚的,便是我刘封!届时,曹孟德可会念及旧情,善待我刘氏一族?可会顾及天下人心?”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般敲在司马懿和杨修心头。他们深知刘封所言非虚,曹氏在背后的动作确实不算光彩。
只是这不也是乱世的常态吗?
司马懿面色不变,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失落,知道以此为由争取更好条件已无可能。
杨修则脸色微白,他素来以机辩著称,此刻在刘封占据的绝对道义和实力优势面前,竟一时语塞,无从辩驳。
刘封见二人哑口无言,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回去告诉子脩,我刘封言出必践,既答应保全曹氏一族,便不会食言。但此乃我念及与子脩私谊,以及不忍城中数万生灵涂炭,非是因曹孟德有何功德值得我宽宥!至于其他,休要再提!按约定流程准备出降,若再存拖延侥幸之心,休怪我收回承诺!”
司马懿与杨修相视一眼,皆知事已不可为,再言无益,只得躬身应道:“谨遵左将军之命。”
随即告退,带着一丝挫败与凝重,返回涪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