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里正沉默下去。
跟酒楼的合作不是一年两年了,临时改投别家,算是违约。
“爹,我觉得成。”
杨老大观察着父亲的脸色,一下子就猜出他在想什么,“咱每年都给酒楼送鸭子,从来都出过问题,但他们却各种挑剔,这次又因临时有急事干脆不要了,害得我们囤了这么多鸭子在家。如果不是遇上季姑娘,这批鸭子根本就没办法处理,全村的人都还指着这些鸭子过年,到时候咱们哪什么跟村里人交代?万一以后他们再碰到类似的事呢?就算您不为咱家着想,也得为全村人想想。”
“爹,大哥说的有道理。”杨老二也附和道:“是他们背信弃义在先。”
杨里正看着一屋子的人,人人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他长叹一声,终是点了头。
“好。”
季菀跟着他去各家统计鸭子的数量,也算是提前验货。毕竟是第一次做生意,而且也没有信得过的担保人,总得自己亲自检验过才放心。
出门拐了个弯儿,刚走了几步,就见邻居一家院子外栅栏打开,一个小姑娘背着个男娃匆匆出来,面色焦急,险些撞上杨里正。
“燕姐儿,你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儿?”
小姑娘穿得单薄,身上的袄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面色枯黄,个子矮小,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一抬头眼里的泪水就落了下来,哭道:“狗蛋儿肚子疼,我要带他去县里看大夫。”
“镇上看大夫诊金可不低,你拿什么给你弟弟看病?”
跟在后头的另一个小姑娘一听就哭了起来。
杨胡氏眼神悲悯,知道老头子肯定会掏钱帮这苦命的姐弟三。
“肚子哪个部位疼?”季菀询问道:“我是大夫,可以给你弟弟看看。”
那小姑娘惊诧,杨家众人也面色惊奇。
季平出来解释道:“我妹妹真的是大夫,我们村的人生病都是我妹妹给治好的。姑娘,你弟弟看起来病得很严重,你现在去登县也需要时间,不如让我妹妹给把把脉,兴许能治。”
两个小姑娘早已是没了方寸,见对方是里正带来的人,背上弟弟不停的呻吟喊痛,便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姑娘,麻烦姑娘这边走。”
她背着弟弟往回走,另外一个小姑娘在前面跑着去开门。
季菀跟上去。
茅草屋里十分简陋,桌子缺了一角,杌子也裂了缝,墙角一大片面积被浸湿,一看就是漏水所致。炕上只有一床被子,很薄,也很旧,到处都是补丁,甚至露出了发黄的棉花。
季菀只扫了一眼,便看出这家条件的确是相当困难。
小姑娘将男娃放在炕上,男娃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又干又瘦,面色萎黄,整个人蜷缩着,双手捂着腹部,因为疼痛而眉头紧皱。
“疼了多久了?”
旁边那个小姑娘马上说:“前两日就说肚子疼,但不严重,过会儿就好了,今天中午吃了饭就疼得受不了,我才觉着不对味了…”
说着说着眼泪又出来了,满脸的焦急恐慌。
季菀检查了男娃的唇舌,又问了些症状和平日里的饮食,心里有了猜测,立即将他的裤管挽起来,果然看见许多红点。
“他患了伏虫钩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