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班主任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了让司马懿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走得更高更远更长久,她一定要严格地训斥一下司马懿。
话说回来,就算司马懿在这次月考中“又”考了全班乃至全校的第一名,高二年级甲班“绝对不允许迟到”的这条班规,也一定不能不遵守。更何况,她班主任的威严也不容侵犯。
然而,在黑色包包里的三万元崭新的钞票还没有捂热的情况下,面前站着的又是眉眼帅得一塌糊涂,连续两次考试都考取了全校的第一名的司马懿,班主任无论如何也生气不起来。
“老师,没什么,我身体不舒服。”司马懿干净明亮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来。
听到司马懿的名字,原本正沉浸在语文试卷第一页得分栏处发呆的王雪渊,下意识地捏紧了拿着试卷的纤细手指。
没有抬头。
“这样啊!学习固然重要,但是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下次可要注意,高二年级甲班可不允许迟到的哦!”
寥寥数语,在深受班主任严厉之苦长达一年之久的全班同学眼里,已经淋漓尽致地诠释了班主任金毛尸王对新转校生司马懿的偏爱和包容。
听了班主任老师的话,司马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直从第一排课桌和讲桌之间一米多宽的走道里走了过去。
轮廓分明的脸庞上那抹温暖的笑容,在经过第一排座位的时候,瞬间僵死在司马懿的脸上,变得冰冷。
在被一根无形的琴弦拉扯的铮铮作响的空气中,王雪渊平静冷漠的目光,和司马懿漫不经心地目光相遇了。
没有任何的迟疑,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自在,就像是在茫茫人海中无意间邂逅了一个陌生的目光一样。司马懿不露痕迹地走过第一排,一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边。
权全摇动着肥胖的身体,走出自己的座位,以便司马懿能轻易地走进里面靠窗的座位。
轻轻地拉开靠窗的椅子,轻轻地坐下来,轻轻地用圆规的尖角在手心里刻下一个“忘”字。轻轻地收拢起手掌,以及对美好的一切向往。
司马懿默默无闻地放下在必要时刻,完全可以充当凶器的圆规,手掌心里的那个“忘”字形的伤口,在刚刚渗透出一点鲜红血丝,还没有来得及大流特流的时候,就自行愈合。
所有的同学都坐在明亮宽敞的教室里面,认真地听着既是班主任,又是语文老师的金毛尸王,一脸严肃地讲解语文试卷。
讲解的间歇,不时可以从班主任金毛尸王,涂着一层厚厚的大红色口红的双唇里,听到类似于这样的字眼:这样的题目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甚至连小菜都算不上,连三岁的小孩都会做的题目,不会做或者做错了的同学简直和智障没有什么两样。看,又是一道送分题。这题如果错了的话,赶紧卷铺盖回家种地去吧……
因为没有被人看到伤口,没有被人发现流血,所以没有人知道司马懿就在刚才的时候,用一只尖尖的圆锥,在自己的手掌心里狠狠地划下了一个血字“忘”。
远在第一排最中心位置的王雪渊不会知道,就连和司马懿做同桌的权全也不知道。
窗外的枝头上有几只鸟正在叽叽喳喳的叫着,它们好像在用这个方式,极力地向这个庞大而嘈杂的世界证明着它们的存在。
究竟要忍耐到几时,周围的空气才会不那么聒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