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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剥皮抽筋,油锅煎肉!

四十万贯,由杜兴押运,程浩也来,押运到杭州不远的富阳城下。

程浩此来,还有任务,他带来一份公文。

钱先不入营,就在营门口等着,程浩先入营去,在中军大帐见到了谭稹。

程浩自是有礼有节与谭稹行礼:“谭相公容禀,下官奉童枢相之命,押来四十万贯钱,还请谭相公派人点算……”

大帐里,其实没什么人,只有辛兴宗一个军将,还有一些文书之类。

谭稹摆手说道:“不必了,只管送到大帐头前来。”

程浩却答:“谭相公,点算还是要点的,枢相自是不会克扣,但也怕路上有人手脚不干净,下官这里还有一份文书,也还要谭相公签字画押,如此枢密院里也好入个账册,相公莫怪,哪里钱,都是这个章程,劳烦谭相公……”

程浩又是躬身一礼。

谭稹面色其实不好,却也叹了一口气去,抬手一招:“我与你签字画押,辛将军,你带人前去点算。”

辛兴宗起身一礼:“得令!”

辛兴宗出门去了,程浩拿着文书给谭稹过目,也没什么内容,就是证明枢密院交给了谭稹四十万贯钱,正儿八经的公文,谭稹看了看,提笔就签。

程浩拿着签好的公文,躬身就去,便是出得大帐之后,飞快去追那辛兴宗。

营门口处,自还有一番点算,开箱都是黄澄澄的铜钱,军中文书虞侯之类,慢慢来算。

一旁程浩岂能不说话:“诸位,枢相可等着你们打破富阳的捷报呢!便是谭相公一说此事,枢相立马就拨了钱款,大赏为国之勇士,诸位可万万莫要辜负了童枢相与谭相公的期望才是!”

辛兴宗在一旁,面色也并不好看,却也来答:“程编修放心,只管把这钱发到儿郎们手中,定然破城!”

程浩嘿嘿笑着:“诶呀,此番战事,旁的部曲,都是上阵得胜之后再来赏赐,唯有此番,先登之前就大赏了,可了不得,当真是寄予厚望。诸位此番,自是一定要破城立功才是!”

辛兴宗听来这话,岂能舒服?却也发作不得,他也更知道为何程浩要当着许多人的面来说这些……

便也不答话了。

程浩岂能不继续说:“还别说,这富阳城,着实难打,谭相公把这四十万贯赏赐下去,定然破城……”

营门口,这般热闹的事情,岂能没有围观之人?即便军中不准随意走动,便是守门的部曲这么近,岂能不来看看?

只看那守门的京畿军汉,脸上的羡慕自不用说。

也还听程浩来言:“按理说,四十万贯钱嘛,赏得两万人去,一人赏个二十贯,着实不算少了!”

辛兴宗面黑如水,只管看着那点算的军汉,忽然开口大喊:“好了,点完了,拉进去拉进去!”

“慢!”程浩立马上前来,又道:“辛将军,你也有一份公文,也当签字画押!”

辛兴宗闻言一愣,问道:“不是谭相公已然签字画押了吗?某又何必再签一遭?”

程浩又是嘿嘿笑:“谭相公是上官,但不是经手人,你是经手人,由你点算了,也由你带走了,做个证明,如此,枢密院里的账册,才算做得完备,来日里有什么御史要问要查,才是无懈可击,章程而已,哪个衙门都一样。辛将军请看,无甚多话,就是经手在你而已。”

说着,程浩已然将公文摊开在了辛兴宗面前,手中还夹着一支笔,便是笔都舔好了墨。

辛兴宗看得一眼公文,又看左右围观之人,把笔接过,往上几下便签了大名,立马就喊:“拉走拉走!”

自是还没点算完毕,许多人都是愣愣模样,却也不继续干了,只管拉着车往营里去。

却是程浩又喊:“辛将军,车架要还我,我在这里等着你,箱子就送你了!”

辛兴宗一语不发,只管先往里去。

只待车队进了门之后,程浩还故意往门口岗哨之处站了站。

便等那守门的军汉来问:“敢问……”

“姓程,枢密院编修,幸会!”程浩不等人家话语问出,已然如此开口。

那军汉也笑:“见过程编修。”

“不必多礼,都是为朝廷效力,我啊,一个文官罢了,做的都是一些杂事,不比你们,当真上阵用命杀敌,我心中敬佩得紧呐!”说着,程浩还真拱了拱手。

那军汉自也不是一般守门人,他是都头,岂能不是立马回礼?便也开口:“哪里哪里,也不知编修刚才话语可是当真?当真四十万贯赏两万军攻城?”

程浩却是来答:“当是如此吧,我也是下官,乱猜的,谭相公运筹帷幄,当是智计深远,且看谭相公安排就是,反正呐,谭相公一开口就要四十万贯,童枢相就立马派我等把钱送来了,童枢相可也在等捷报!”

“哦……”

“怎么?你也想赚这份攻城的赏钱?”程浩随口又问。

“倒是想挣,不瞒程编修,从京畿而来,这么久了,除了那少得可怜的饷银,我等军汉,那是一钱都没多见到,倒也听闻头前谭相公有过一些拨款,也不到咱们手中来,想来也是不多,军汉这么多,也未立功,想来军中也无钱啊……”

“我倒是也听说,苏将军那边,赏赐好几回了,是真是假?”程浩还装个不知。

“当真,岂能有假?便是一到湖州,听说苏将军就到处送了不少钱,破了杭州,那更是大手笔,有功的重赏,没有捞到功劳的,那也有,辅兵都有,而今里,只怕又在赏……”

“何以军中如此不同?”

“人家立功,麾下军汉功劳多……”

“哦,那无妨,此番破了富阳之后,谭相公想来也当大赏!”程浩说得认真。

“那当是如此!”

程浩又是嘿嘿笑,心中却有腹诽,希望富阳城里,当真有大笔现钱吧……

却是那大帐之内,辛兴宗正在问:“相公,何以……唉……那姓程的编修……”

谭稹叹了口气去:“许多事,无奈也,此番来回想,若是当时打破了杭州北城,许就不一样了,奈何……话也说回来,只要此番能破富阳城,来日啊,战阵之上,你就还能看得到我来监军,我这辈子啊,自小入宫,受的委屈多了,便是一日又一日,这不也熬出来了吗?再熬一熬就是,不会太久,不会太久啊……到得那天,不说我自己,便也是你的好日子就到了……”

辛兴宗唯有点点头,却道:“只怕这钱不好分……”

谭稹大手一挥:“有什么不好分?还分什么?还能靠得住他们?你只管把钱运到营中,一个一个发下去,明日攻城,便让他们都看看你是怎么攻城的,且看他们有没有脸……”

“得令!”辛兴宗拱手一礼,也知道,事情到这个地步了,这回,无论如何,也当真正舍命一搏。

大营门口,接回了车架的程浩,还与那守门的都头拱手一礼:“兄弟,一定凯旋!”

“慢走啊,程编修!”那都头倒还有几分依依不舍,也是这位程编修,当真没有架子,看得起人,这般的文官,可不多见。

回了杭州,等着就是,等那一份捷报。

杭州城内,一片萧条之中,慢慢恢复了一些生机,街面上也开始有人走动了,一些铺面,勉强也开门营业了,虽然没什么能卖的,但也把门打开了。

但街面上,更多还是那大门紧闭的铺面,乃至也有许多大门紧闭的宅邸。

杜兴四处在忙,到处购买屋舍宅邸铺面,李应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得杭州来……

捷报连连在往东京城里送,杭州克复的消息便也传到了东京城。

天子自是喜不自禁,起初,这件事还真把赵佶吓坏了,连罪己诏都下了。

便是那贼势之大,骇人听闻,一说就是百万之贼,州府城池连连陷落,杭州也破。

赵佶是读书人,岂能不懂得这些?黄巾也好,黄巢也罢,也怕有个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成锦绣灰。

赵佶这些日子来,那真是睡觉都睡不踏实,只待杭州一复,官军连连在胜,睡觉立马就踏实了。

又能执笔写字画画了,今日天子兴起,于宫内龙亭,摊开绢帛,再画《瑞鹤图。

身旁跟着不少人,有王黼梁师成,自不用说,还有许多翰林书画院的人,随着天子作画,打下手是其一,天子亲自教授画技是其二。

其中,有一个小小年轻人排在人群末尾,踮起脚尖往里看,便也想多学一学,此人名叫张择端,只是眼前场景里,他也并不重要,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罢了。

只看赵佶那一抬笔一落笔,那白鹤之神采,跃然纸上,活灵活现,他也往左右去说:“都看看,当是千姿百态,各朝一边,点黑点红留的白……”

王黼在旁,自是夸赞:“官家如今,功力比以往深厚得多啊!”

“多观多瞧多看,以往画的鹤啊,匠气多了几分,多少有些千篇一律,且并不自然,今日再画,着实不同!”

天子当真也沉浸其中,今日亲自开课,更也认真。

“官家丹青之造诣,古今来说,也堪称绝顶!”梁师成更会夸。

天子摆摆手:“不敢如此去说……”

说完,便是把笔一搁,今日自是不会完画,只在教学,左右抬手:“诸位都来看看……”

众多翰林书画院的人,便都围过去看。

夸赞之声,自也此起彼伏,有那张择端,更是凑头踮脚。

天子往亭下去坐,茶水吃食早已备妥。

拿起一个小小糕点,吃得一口之后,天子开口来问:“谭稹怎的无有捷报来啊?”

王黼立马来答:“许是他初次上阵,多以谦逊,并不居功。”

“唉……童枢密年岁大了,事事都靠他,还能靠得多久去?你去个信,只管问谭稹,有功不必藏着掖着,只管来报,便也是在考教他……”

天子吃完了糕点,又端茶水。

“臣遵旨,回头就去信。”王黼答得认真。

“便也不能都把这枢密院的事皆寄托一人去,你也想想,可还有堪用之辈?若是谭稹不成,总要有人接手。”

天子有天子的思维方式。

王黼便当真作思索状,思索良久,答道:“官家,且再等等,谭稹谦逊,兴许那些小功劳他不好意思报来,只待有了大功劳,那藏也藏不住。若是万一……谭稹真不堪用,朝堂上下,想来想去,知兵者,真不多也,知兵且稳重之人,更是一时难想……”

天子把茶盏一放:“嗯?不然,朕倒是想起一人来,此番捷报里,连连都是苏武苏子卿,王相公岂能把程万里给忘记了?那苏子卿就是程万里拔擢而起,听闻也是程万里已然定了亲的女婿,那程万里知兵事也!”

王黼立马就笑:“诶!还真是,官家不说,臣还真一时把他漏了去,起初也想,京东剿贼,那贼寇不过三五万人,与这方腊逆贼一比,算不得什么,便也未想起他来,此时再想,那苏武善战非常,程万里自也不是庸碌之辈。”

“对,就是这个道理!上次见他,倒也没有与他多说什么话语,倒也可惜,那时候就当考教一二才是。”

天子自也在笑,颇有得意,便是识人之明。

“官家,倒也不急,只待南方贼寇平定,童枢相好似也还康健,只待再来一一考教就是,谭稹若是堪用,那自就是谭稹了,他毕竟是内侍出身,若是谭稹当真不堪用,程万里再来考教不迟……”

王黼如此答着。

天子便也点头:“嗯,不急不急,只是而今,又听说辽人在节节败退,北边的事啊,既然定下了,时机怕就要来了,良机不可失也,要复燕云才是!”

“若复燕云,官家定是名留青史,万代颂扬!”

“只愿对得起列祖列宗!”天子微微笑着,眼神中的期待掩饰不住,又道:“也还念童枢密身体能再康健一些,这般大事,交给谁,朕都心中难安,唯有交给童枢密,朕才觉得稳妥啊!”

王黼闻言,面色微微有变,却也还是笑:“是啊,说起来,兵事战事,而今无人可比童枢相,也唯有他,才能教人心安。”

“有得你们这些柱国之石在朝堂,当真是朕的福气。”赵佶之语,也说得认真。

“岂敢岂敢,臣万万当不得官家如此之语。”王黼自要谦虚。

“好了,不说这些,那苏武在湖州出了新词,当真填得好,着乐班来唱!”天子对着梁师成一招手。

梁师成自就去安排。

要问天子何以知道苏武新词?湖州知府邢岳之功劳也,其实也不只是邢岳之功劳,也还有那些魁女子之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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