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05章 让她痛(2 / 2)姒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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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绥起身端立执礼,取出怀中棋谱,双手奉上。

“陆公明鉴。平乐公主深陷迷障,行事已失本心。孩子不该成为棋子,更不该受母亲戾气所染,罪孽牵连。”

陆老丞相看着那棋谱,眸中微亮。

他身为开国丞相,一生清廉,两袖清风,唯好棋道——

没有想到,遍寻不得的棋谱,竟在薛绥手上。

他没有表现出惊讶和急切,而是捻须轻笑,指尖轻轻落下一子。

“黑白相争,输赢自在人心。”

“一子错,满盘皆输;一子妙,满盘皆活。”薛绥不慌不忙,白子斜插而入,截断黑子归路。

“陆公不妨猜一猜,不得执棋人喜欢的弃子,有没有翻盘的机会?”

老人抬眸,目光如刀:“棋子之争,从来不是权力之争。”

薛绥又落一子,“棋路千回,落子见真章。”

陆老丞相看着局中即将成势的大龙,忽然抚掌大笑,声如洪钟:“妙!世人皆道薛侧妃善医,却不知你更善谋局。”

他抬手招来管家,“将老夫珍藏的《清平三略》拿来,赠予薛侧妃。”

管家应是,很快从书架取下一卷古旧泛黄的棋谱,双手捧到薛绥面前。

扉页夹着半片枯黄的花瓣,写满了陆老丞相当年亲笔的批注。

“薛侧妃有一双看透棋局的眼。”

薛绥双手接过,敛衽道谢,望向老人斑白的鬓角,又肃容长揖。

“老丞相可愿与我再弈一局?”

“正有此意。”

棋室之外,秋风卷起满地碎金。

-

八月初十,是女人社雅集的日子。

卢僖很久没有过来了,今日特意盛装赴约。

女人社的飞虹小筑里,纱幔被秋风掀起,露出亭中诸位闺秀和夫人,笑靥嫣然,花枝招展,端的是满堂锦绣、玉软香温。

卢僖攥着新做的苏绣帕子,瞧着飞虹小筑里空着的主位,眼底闪过一丝凉薄的讥诮。

忽然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

转头一看,是萧晴儿。

“卢二姑娘,快看——”萧晴儿努嘴,指向廊下。

雕花窗棂洒下的日光里,几个华服贵女正倚着美人靠说话。茶盏升腾着袅袅热气,她们簇拥在一处,含蓄提及东宫近况,你一言我一语,脸颊粉腻脂香,嘴上言笑晏晏。

“太子领了神武军要职,便是得了实权。”

“陛下分明是要历练他,指不定哪天就……”

“嘘——这种话也敢乱说?”

“我是说,东宫至今没立太子妃,也不知这泼天的富贵会落在哪户人家……”

“早说太子英武了,你们偏嫌我夸大。昨年狩猎场见他纵马飞驰,穿一身铠甲,比话本子里的少年将军还气派……”

“哟,云娘这是春心萌动了?我可听说,端午宴上你故意把帕子落在太子必经之路……”

朝中局势的转变悄无声息,可这些闺秀身在权贵之家,是最接近朝堂的人,或者说,是最在意京中青年才俊的人……

只要尚在阁中,谁不盼着嫁得良人……

放眼天下,哪有比太子更显赫尊贵的男子?

以前是平乐公主势大,萧贵妃把控后宫,端王手握重权,她们害怕太子不得圣心,下场惨淡。

如今东宫形势逆转,东宫后宅空置,就算李肇是传言里的孤僻多疑,手段狠辣,可太子妃的尊荣,是真香啊。

“云容妹妹怎的发呆?”谢微兰晃了晃手中团扇,走到郭云容近前,笑嘻嘻调侃。

“听说你兄长主动调往东宫詹事府,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众人哄笑。

郭云容听出她话里带刺,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扬起手腕,露出腕间的翡翠镯子。

“我哪有什么心思?我只是在看皇后娘娘赏的镯子。看这水头,就是比寻常的通透……”

萧晴儿同卢僖并肩而来,语气酸溜溜的。

“有些人真是拎不清。太子殿下金尊玉贵,要说亲近,除了卢二姑娘,也轮不到旁人。”

她一把搂住卢僖。

“卢二姑娘的祖父是太子殿下的授业恩师,她小时候便在东宫玩耍了,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的情分,何人能比?”

卢僖脸颊烫得似火烧,但还是强装镇定。

“晴姐姐莫要抬举我,伤了姐妹们的和气……”

“云容。”她又轻声轻唤,“中秋宫宴快到了,你可要在皇后娘娘面前,好好表现……”

郭云容俏脸涨得通红,转过身子。

“我笨嘴拙舌不会攀附,哪里能跟卢二姑娘比?卢二姑娘才是太傅府出来的金枝玉叶,‘太子妃’三个字都刻在脑门上,阎王老爷来了,也不敢把你这尊佛从东宫门槛上挪走……”

“你——”卢僖面红耳赤,气得浑身发抖。

“别说了!都别说了……”

当即有人过来劝和,也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郭云容猛地站起,帕子一甩,拂袖而去。

众人噤声不语,神色尴尬。

卢僖拭了拭眼角,“以前看她跟在平乐公主身后唯唯诺诺,像个没主意的应声虫,没有想到竟如此嚣张……”

众人面面相觑,都品出几分讽刺。

“平乐公主许久不来女人社,这雅集的场子,都冷清了。”

众人沉默片刻,又是一阵唏嘘。

-

郭云容回到郑国公府,躲在闺房哭了半宿。

卢僖也不好受,独坐镜前,眼尾泛红,脂粉都掩不住眼底的委屈。

不料卢夫人得知她的难堪,却打开箱笼里拿出一盒珍藏的珍珠粉。

“明日去椒房殿走走,给皇后娘娘请安……”

卢僖愕然抬头:“母亲是说,让我去讨好皇后娘娘,求着这门姻缘?这么丢脸,我才不要呢。”

当初不肯嫁东宫的是她,背地里说了不少东宫的坏话。如今要她弯下身段,向人乞怜,她拉不下脸。

“痴儿。”卢夫人叹气,“如今能在太子跟前说上话的,除了皇后娘娘还能有谁?你当日若肯把握良机,何至如此被动?”

窗外桂树沙沙作响。

卢僖捏紧珍珠粉,忽然想起那日太后寿宴上,太子擦肩而过,都未多看她一眼。

她后悔得心窝抽痛,仿佛扎了一根刺……

早知今日,当初何必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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