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尔吉脸色一沉。
迟疑片刻,他摆了摆手,“行,公道。”
两名壮汉闻声,抓住袋口麻绳,用力丢给俞千山——
俞千山瞥他一眼,弯腰将袋口割开。
然而,里面探出头的却不是妞妞,而是一只被捆住四肢、嘴塞麻布的猴子。
“找死!”俞千山怒目圆睁,手按刀柄正要发作,穆尔吉已从袖中甩出三枚透骨钉,直取其面门!
俞千山旋身避开,忽见废窑厂四周传来密集的瓦片碎裂声——
数十名蒙面死士破顶而下,手持弯刀,嘶吼着冲杀过来。
显然早有埋伏。
穆尔吉刀光森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撞进来,给我杀!”
眼见对方人多势众,俞千山当机立断。
“撤!”
刀光剑影间,东宫卫率且战且退,很快撤至窑厂外。
穆尔吉见俞千山跃上战马,抬手喝止了正欲冲出去的死士。
“穷寇莫追,速取火药!”
“是!”
众死士将平板木车推入窑厂,一名亲卫扒开上层火药,却发现中间隔有油纸。
油纸下,竟是黄沙!
“穆尔吉统领,火药被调包了。”
穆尔吉走上前来,用腰刀插向箱里的填充物。
每一口箱子里,都是满满当当的黄沙。
“不好!”
他惊觉不妙,提刀奔向关押妞妞的窑洞——
却见四名守卫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铁锁断裂,木门洞开,内里早已空无一人!
方才窑厂内外的死士,都被他调去围杀俞千山了。
这里守卫薄弱,妞妞被人劫走了!
“上了贼当!调虎离山!追,快追——”
他嘶吼着挥刀,发疯般追向俞千山离去的方向。
忽闻“轰”的一声巨响!
一枚火折子精准抛向黄沙堆。
爆炸声震碎天际。
窑厂顶部的瓦片,如雨点一般坠落下来。
“穆尔吉统领,黄沙下埋有雷火弹。”
“敢耍老子!”
穆尔吉抱头躲在残垣后,眼睁睁看着浓烟中远去的马蹄。
忽地又清醒过来。
“不对!劫走孩子的另有其人!”
-
远去的官道上,俞千山神采奕奕地摘下头盔,手中握着一块铸有西兹图腾的腰牌,笑得见牙不见眼。
“兄弟们,干得漂亮。此番回去,必能向太子殿下讨个厚赏!”
“霍!霍!”
众卫率高举腰刀,在夜色中齐声呼喝。
秋风呼啸着掠过荒草。
此刻,山径转角处,一辆帷幕低垂的青幔马车里,真正的妞妞正攥着半块桂花糕,在摇光怀里睡得香甜。
她面前的炕桌上,一块烙着旧陵沼标志的小金骷髅头泛着微光。
摇光将骷髅头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有些得意。
“不愧是小爷我,灵偷手之名果然不虚!”
身侧青衫侍从微微一笑,擦去妞妞嘴角的糕屑。
“七郎君身手利落,可向诏使复命了。”
-
檀秋院的烛火,一直摇曳至深夜。
薛绥坐在雕花木格窗前,指尖捏着半卷未读完的医书。
灵羽“咕咕”轻啼,在她身前踱步,不时展开尾羽,扫过她持卷的手。似是察觉主人心绪不宁,它乖巧地跃上她的肩头,用喙轻蹭她耳垂。
薛绥失笑,轻抚鸽子羽毛。
“小傻瓜,姐姐没事……”
“灵羽可是饿了?待姐姐给你添些夜食。”
一人一鸽在烛影里静静相伴。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
暮色浸透窗纸,檐角新月初挂,廊下终于传来锦书匆匆的脚步声。
她掀帘而入,面色带喜:“姑娘,七郎君那边有信了……”
薛绥连忙起身相问:“如何?”
锦书福了福身,走近压低声音,“已然得手。”
薛绥悬了整夜的心,终于落下了。
锦书也松了一口气,笑道:“只是,七郎君不便亲自护送妞妞回公主府,准备交给东宫探子,等过了明路,再辗转送回上京。”
“如此倒也稳妥。”薛绥点点头。
想了想又道:“不知太子那边如何……”
话音未落,一只鸽子扑棱着翅膀俯冲而下,落在竹制鸽架上,抖了抖尾羽,又跳至灵羽身侧,用喙轻啄其颈羽,状似亲昵。
两只鸽子头碰头,发出细碎的咕咕声,像是在互道平安。
薛绥目光微凝,快步上前取下信筒。
信上不是李肇的字,却沾着熟悉的气息。
“事成,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