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有她一个外人。
“薛侧妃今日好气色。”李炎摇晃酒盏,目光黏在薛绥璎珞点缀的胸口,眼神带笑。
“薛侧妃果然花容月貌,二皇兄真是好福气。”
虚伪的客套话,不是很冒犯,但薛绥就是从他眼睛里察觉到了轻佻之色。
在端王别院里,薛绥也是目睹他和薛月盈“通奸”的人证之一。
薛绥猜他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不由勾唇一笑,朝东西两厢的席位各扫一眼。
许是为了避免尴尬,薛月盈没有赴宴。
她莞尔一笑,“谢魏王殿下夸赞。”
李炎摩挲杯沿,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只是嘴上说谢可不行。”
他举了举酒杯,示意她干了这盏。
“今日是侧妃的大喜日子,可得开怀畅饮。这一杯,我敬侧妃,愿你与二皇兄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上来就劝酒,且在王妃面前说什么“琴瑟和鸣”“早生贵子”,分明是居心叵测,想看她在席间出丑。
薛绥指尖触到杯沿,察觉到头顶那一束暗芒般复杂隐忍的视线,喉间微微一哽。
稍稍定神,这才浅笑举杯,抬袖掩面,然后将酒液悄然倒入袖中暗袋。
李炎:“好酒量,这第二杯……”
“三皇兄!”李肇突然开口打断。
冷冷的一眼,讥嘲中又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压迫感,很拽,很具威慑。
“二皇兄设席宴亲,倒成了你的撒野地。你痛快了,把二皇兄置于何地?”
李炎讪讪一笑,有几分尴尬。
李桓神色如常,淡然地瞥李炎一眼。
“太子殿下说得对,三皇弟当自重些,莫要失了分寸。”
李炎连忙抱拳赔罪,“是臣弟失言,喝多了酒,胡言乱语,望二皇兄见谅。”
说罢,又倒满杯一饮而尽。
“自罚一杯。薛侧妃消消气。”
气氛当即有点冷凝。
“来,妹妹吃菜。”薛月沉笑着岔开话头,茜红色的广袖轻拂,亲自为薛绥布了一碟水晶蟹肉,让侍女端到她的案头去。
“当季河鲜,正是膏腴味美,可别辜负了这美味。”
李炎得了台阶,顺势低头吃菜。
薛绥尝一口,转而向魂不守舍的张侧妃,浅笑道:“张姐姐可尝过了,倒比昨日的蟹粉豆腐更爽口些。”
张侧妃脸色苍白,显然还未从兄长获罪的打击中缓过神。
“妹妹有心了……”
她攥着绢帕,轻轻抿一口,勉强勾起唇角。
“料汁入味,着实鲜美。”
瑞和郡主心里一沉,腕间玉镯突然磕在案边,发出一声清响。
她盯着薛绥鬓间那一支凤凰衔珠的掐丝凤簪,皮笑肉不笑。
“早听人说端王府后宅和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都朝她看过去。
这才发现角落里坐了一位郡主。
瑞和郡主从回到京中,一直深居简出、谨言慎行,众人皆传她体弱多病,很是招人可怜。
如今一看,却言辞尖刻,有些咄咄逼人。
很没有分寸。
满座宾客,皆面露尴尬,目光在瑞和与几个王府女眷间流转。
“郡主谬赞了,端王府上下和睦,全仗王爷治家有方。”
推功于夫君,彰显贤内助的风范。
薛月沉稳稳说罢,也为瑞和添了一盏红枣姜茶,示意翡翠亲自端过去。
“郡主用些热饮,今日秋风萧瑟,莫要染了风寒。”
说着以帕子拭去唇边的水渍,又笑意盈盈地劝酒布菜,招待宾客吃喝,一副温柔大方的中馈风范,妥帖得叫人挑不出错处。
薛绥淡笑,“姐姐,郡主肝火旺盛,该用些清凉的甜汤,去去心火才好。”
张氏也看着瑞和,笑着附和,“郡主,薛侧妃精通养生之道,她的话,总是有几分在理,你不妨多饮些莲子百合羹,定有好处。”
薛月沉笑道:“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来人,为郡主添一碗莲子百合羹……”
李桓看着这一出,松了口气。
“你们姐妹和睦,本王心下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