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5章 秋露沾衣(2 / 2)姒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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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朝翠枝使个眼色,示意她将东西呈上来。

“小小薄礼,不成谢意,还望妹妹莫嫌弃。”

薛绥一看这阵仗,连忙推辞。

“都是些乡下偏方,入得贵人的眼,是我的福气。只是恰好对症罢了……哪受得起侧妃这般大礼……”

她说得诚恳,张氏却红了眼眶,倾身小坐,语气里满是愁绪,

“不瞒平安妹妹,这次我来,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薛绥面带浅笑,佯装不知,“侧妃客气了,有事但请吩咐。”

张氏用帕子掩了掩唇角,通红的眼底已是泪光盈盈。

“家父年事已高,家兄又是个糊涂人,眼看张家门楣摇摇欲坠,我这嫁出去的女儿,实在是有心无力,寝食难安……这才厚着脸皮前来,恳请平安妹妹怜惜,替我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

看来李桓的逢场作戏颇有成效。

他刻意营造出的恩宠,使得王府内外,都认定她是端王殿下最为宠爱的女子……

可谁又知晓,至今李桓私下里对她没给过好脸色,二人甚至都未曾圆房……

薛绥眸光微闪,温声说道:“侧妃挂念父兄,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人微言轻,在王爷面前也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张氏一听,眼泪又涌了出来。

“妹妹可是不肯为姐姐周全……”

薛绥摇摇头,轻叹一声,“女子困于内宅,我与侧妃一样身不由己。不过,侧妃若有心搭救父兄,我倒有一个主意……”

“妹妹快说……”

薛绥思忖片刻,方才开口,“与其求我,倒不如去求陛下。当今圣上最是念旧,令尊当年随郑国公征战北疆,守关三载,立下赫赫战功,朝野上下何人不钦佩?只要令尊陈情,将事情始末坦诚相告,该认罪认罪,该交代的交代,陛下定会从轻处置,更不会牵连宗族……”

见张氏迟疑不语,薛绥又轻握其手,放柔了语气。

“侧妃可与令尊商议一二,早做定夺。”

张氏连连称是,再三道谢后才离去。

薛绥望着她柔美的背影,暗自感慨李桓的好福气,而后一身倦怠,慵懒地躺了下来……

她知道,以张家在朝中的地位,决然不敢捅出这等天大的篓子。

张家的背后,是郑国公。

她要扳倒的,也不是一个河道巡使张怀义,而是郑国公府世子——也是郭照怀的亲爹郭洪,那是一头阴鸷深沉的老狐狸。

欲诛其子,先除其父。

没了郭洪这个亲爹照应,郭照怀也不可能平步青云,从鸿胪寺典客,一跃升至兵部任职库部员外郎。

这些年,郑国公郭丕年迈多病,郭家的境识已大不如前。可如今突然回光返照,其中必定少不了攀附勾结的腌臜事……

崇昭帝表面仁厚宽和,实则精于制衡。

既然棋局已明,那便借风使船吧。

-

次日,宣政殿外。

李桓身着亲王蟒袍,拾级而上,怀里揣着薛绥给他的止痒膏,远远便看见李肇立在汉白玉栏前眺望,玄色披风被秋风掀起一角,露出獬豸纹的的墨玉束带,错金冷芒闪烁,仿佛要择人而噬。

“太子殿下贵体安康。”李桓笑着走近,目光落在李肇左袖上,虚虚拱手行礼。

李肇侧身,挑了挑眉尾,神情疏离

“听说皇兄染疾,今儿瞧着气色不错,想必是痊愈了?”

“有劳太子殿下挂怀。”

李桓似笑非笑的寒暄,字字暗藏锋芒。

“多亏平安调配的止痒膏,奇效如神,不然我这一身红疙瘩,怕是要烂成疮痍,哪里敢入宫面圣?”

一听这话,李肇只觉胳膊的箭伤,陡然变得刺痒起来。

他为那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两次受伤,如今手臂上的箭伤仍未痊愈,她不仅没有送药,嘘寒问暖都不曾,对李桓,倒是关怀备至……

李桓的视线落在他的胳膊上。

“太子殿下的手臂,没事吧?”

李肇心头微怔,想到那天在普济寺雨夜的冷箭,如有芒刺在背,面上却波澜不惊。

“皇兄怕是记错了。我伤在肩膀,早已生肌长肉,不值一提……”

“是吗?”李桓与他目光对视,微微一笑,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握,状似关怀的上下打量。

“待到秋狩时,你我兄弟,不妨找机会比划比划?”

“好啊。”

李肇本能地反手相握,猝不及防的,一张松烟色散着淡香的手绢,不慎从袖中滑落在青砖石上……

李桓眸光一闪,弯腰拾起。

双鱼戏水的绣花纹样,在晨曦里吐着温润的光泽,他指尖摩挲着纹路,忽然笑道:“这帕子倒是眼熟的很……太子殿下何时喜好上这些闺阁脂粉之物了?”

李肇冷着脸,伸手去夺手绢,“皇兄操心了。孤这叫文人雅趣。”

两人暗暗较劲,无声对峙,指尖都因用力而泛白,面上却仍维持着笑意。

脚下的青砖,被靴底碾出细碎的声响。

“太子殿下……”

“端王殿下……”

王承喜捧着拂尘碎步迎来,目光扫过他们交叠的手臂,眼皮微微一跳。

“二位殿下,陛下宣召觐见……”

“皇兄请。”李肇说罢瞥了李桓一眼,将手绢塞入怀里,拂了拂袖子,转身入殿。

袖风扫过李桓的手背,如秋露沾衣,带起一片寒痒……

李桓望着他的背影,勾起嘴角,浮出浅浅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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