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登高台,北沧侯,成‘炼气士’,预支‘羽化仙衣’!
又过数日。
曾为林宅马夫,如今做了季宅大管事的姚老头。
正叫自己的干儿子姚石,给自己搭着凳子,亲自挂着对联、福字,给季宅添上灯笼,红红火火。
边裱着浆糊,姚老头边回头,看向那季宅这高门大户外,那长长的一条西街长廊,一副百废待兴的模样,不由唏嘘:
“这大过年的,闹出这等灾祸,唉.”
“不过,幸好有季东家在,要不然这些县民们,可算是遭了大罪了,连性命都得不保!”
“眼下虽然过个穷年,但好歹还有命在,家里老人曾讲过,年关年关,须得偿还一年到底的借贷、债务,犹如过关。”
“这一年的安宁县.”
“都得过这一关唉!”
昨日里。
他们东家季修,便吩咐过宅中人手,连开三日流水席,用家中的底子摆猪杀羊,叫这些劫后余生之人,权当吃顿团圆饭。
事后协同县衙,整合各个县中大户,开仓济粮,施以稀粥,先将这寒冬腊月的日子,给挨过去。
这种善举,叫姚老头干活的同时,不由抬眸,看向外面正摆桌设席,指挥人手铺上红布的洪江。
只觉得他和这个曾经火窑的门客,是真走运。
若不是得了泼天的运气,侥幸共事一场,又恰巧慧眼识珠示好了几分
又怎能叫这位人中龙凤起势之后,提携至此?
姚老头正干活感慨着。
希律律!
外面突有好几声马匹嘶鸣响起。
姚老头定睛一望。
看到了三大营生的陆羽、魏芷、许恒等季修还在风云会做堂主时,便攀过交情的公子少爷。
眼下正骑着高头大马,提着年礼,上了门来:
“姚管事,季公子可在宅内?”
“年关将至,灾祸已了,安宁虽然百废待兴,但我父亲说,礼不可废。”
“况且季公子对风云会,还有我等营生,都是照拂良多,若是没有他带着人马出手,东西街的铺子、营生,必定损失惨重。”
“受了这么大的恩惠馈赠,要是不赶来拜贺一二.”
“那就太不知礼了。”
魏芷纤细的腰身,骑乘着枣红色的大马,提着做工精美的檀木礼盒,一脸言笑晏晏,同时美眸流转,不住的往内打量,不时露出遗憾。
自从季修从火窑的青砖院子搬出来,到了这西街曾经三大帮的驻地,开了宅邸。
从那以后,她借口串门的次数,便大大减少。
时至今天,哪怕魏芷心中不甘遗憾,但她仍不得不承认
那就是,安宁县新鲜出炉,已经堪称‘县中第一’豪雄的季修。
无论是武道,还是营生,过了这一茬子,都将是整个县中排名第一的那个,就算是县尊来了,都得逊色几分。
眼下还能寻到借口,看见个人。
但当他把生意做大,武道攀高,跨越到府城之后.
别说叙旧。
恐怕就算是想要见他一面,估计都是千难万难了。
所以魏芷原本存在的几分心思,早已经先行掐灭了去,只是难免空落落的,有些黯然。
有些时候,看中的人优秀是好事,证明自己眼光不差。
但要是太过优秀
想到这里,魏芷望向了红光满面的陆羽。
这位火窑的东家,还真是天使投资人,在这位季东家最微末的时候,伸出了手。
就冲着这份情面,他就能吃一辈子,让他老子都跟在后面沾沾光彩。
只不过.
想起陆羽那位心高气傲的姐姐,陆红玉,魏芷叹了口气。
听说如今围绕这位‘季东家’身边的莺莺燕燕,都是府内‘玉石行’蔡家小姐,‘绣衣行’叶家姑娘,林家那位拜入‘流派’的小姐
这种身份,与她们相比,那是天差地别。
哪怕以往在季修妹子季薇面前耍小心机,互相争风较劲,想要盖过彼此。
但此刻看到陆红玉面都不露,魏芷心中不免有了几分同病相怜。
年少慕艾,见识到太过优秀的人
也未必是件好事。
她能露面,便代表是释然、想开了。
但连面都不露,就代表还是有些不甘。
所以这一趟,魏芷收拢心思,只替她父亲魏鼎昌以表感谢,前来季宅送礼,不谈风月。
而陆羽与许恒,两人也不能免俗。
想起曾经与三大帮的冲突,犹在眼前。
可短短时日.
曾经‘称兄道弟’的朋友,竟然一跃而起,便成了和长辈把酒言欢,还是坐在最高位的那个,这地位、势力窜跃的速度
叫二人上门送年礼,都有些瞻前顾后,放不开面子。
见到县中鼎鼎大名的风云会三大营生,上门拜年,姚老头眉开眼笑,便跳下凳子连连招呼:
“原来是几位东家故交,客气客气,等老头我前去禀告.”
话音才落,一阵车轮滚滚,荡起烟尘,便有人乘着轿辇,拜访而来。
“驿传行狄远,来给季公子拜个早年,这位老丈,新年讨个喜,你们东家可在?”
狄远言语带笑,左右仆役驾着车辇,待从轿子里走出,手中提着两个透明琉璃的小水箱子,里面还有一长一扁,一金一青的影子晃动。
他将手掌稍抬了抬:
“远道而来,匆匆忙忙,没准备什么好玩意,后日就是大年,家中规矩多,估计马上就要驾驶商船,赶往江阴府。”
“我与季兄一见如故,特地带了两条‘百年灵鱼’,乃是东沧海特产,安宁县中,几乎见不到。”
“一条‘赤金鳞’,一条‘青木鳐’,都是对于炼皮大有裨益之物,季兄少年英才,打破‘汞血银髓’大限,距离炼皮近在咫尺。”
“妖物血虽也是大补之物,但对比此等水中灵鱼,还是相形见绌了些。”
“我江阴府的流派大行,嫡系后裔炼皮时,也大都更喜这东沧海中的‘灵产’。”
“麻烦老丈奉一下我的拜帖名刺。”
狄远解释一番,掏出了一封‘名刺’,绣着烫金纹路,写着大大的一个‘狄’字,绣着驿传行的标识。
驿传行!
姚老头在林家干了大半辈子,常听说码头的帮工,脚夫说过。
那条浩瀚大江上走南闯北的,最有牌面的,就是江阴府内的‘驿传行’,大小水寇,府内水兵,甚至是水下野妖.
都有关系疏通,错综复杂!
没想到这等人物,到了年节都要上赶着给咱东家献礼!
念及至此,姚老头不免眸子热切:
“原来是狄公子,公子稍等,老头我这就前去禀告!”
三大营生的公子少爷,陆羽、魏芷几人。
看到停泊于季宅门槛前的‘驿传行’马车,面面相觑,瞅着自己带来的年礼,突然脸色害臊,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县中遭逢大劫,他们三大营生的家中盘口大,自然受到的影响也不小,到了年底,都节衣缩食,能挤出一份好礼,已是不易。
但相比于这府里的公子哥,一出手就是‘沧海灵鱼’,那是真没法比!
东沧海八千里水域辽阔,可谓天生地养,灵物无论死的活的,都是纯粹澄澈,武夫吃了用了,对于自身筋骨皮磨练,是既温和又无害。
价值比同等的妖丹、妖血、山药.都要高出一番。
安宁码头都是浅水,没有灵性掺杂,诞生不出灵物来,平素里,在安宁县根本难得一见。
就算是魏芷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来自‘江阴府’和‘东沧海’的特产。
一时不由咂舌,这府内大行的公子,就是阔绰,同时想起自身,又有些相形见绌,缩了缩手。
自家备的礼.是否薄了些.?
还不待他们多想,一阵爽朗笑声,便随之而来:
“大过年的,诸位心意到了便是,捎什么年礼?”
踏着积雪,龙行虎步的季修,一身贴身劲衣,浑身蒸腾着白气,于寒冬腊月生出,足足丈余不散。
他大步走出,身边跟随的是满眼冒光的叶凝脂,口中不停喃喃:
“鹤手、猿指、隼爪、虎拳、蛟掌、象腿.六路武势,叶龙骧首.”
就在方才,季修信守承诺,于院中演练秘武‘叶龙骧首’,特许她一观其中奥妙。
少女看了个够,此时已是眸子锃亮,隐约抓住了‘云鹤手’的几分精要,窥见了门槛。
但越是这样,叶凝脂就越晓得这门秘武的精深,同时对于季修那已经练成的一门‘武势’的境界,叹为观止。
这何止是记住?
分明是已有所成了!
果不其然,蔡灵儿的话是一点都不能信,若不然,便错失一门传承‘秘武’的资格!
叶凝脂心中喜滋滋的想着,只要再看个十次八次,叫季修指点指点,说不定自己就能窥到其中皮毛。
却全然忘了年关将近,她师傅、奶奶叮嘱她要回家‘过年’的事儿了。
“季兄弟,前阵子的事儿,做义兄的还没谢过你,正好今天喘了口气,来给你送杯年酒喝!”
一身大红县尊袍的赵久乘着车辇,也赶来凑了热闹。
身边人提着两壶在江阴府号称‘江淮八绝’之一,来自酒行的特产‘金陵醉’。
听闻此酒一年一金,十年份需十两赤金,百年酒须得赤金百两,才能预定,而且往往有价无市,名传诸府!
光是闻着浓醇的酒香,带着点点灵药气,便知晓起码得几十年斤两,下了血本。
他的车辇后,内街的三大武馆,无论是未曾有过交集的‘玄鸟剑馆’,还是曾在药堂,见过一面的霸王枪王教头,以及颇为熟悉的斩鲸刀馆.
都派遣了曾经被他磨练‘刀山火海势’,从而击败的衣钵弟子,前来奉礼拜谢!
看着前来拜会的县中势力,还有府外英豪
季修心头,泛起涟漪。
过年前,走亲戚,攀交情。
在以往的记忆,包括前世的记忆里,穷苦出身,过年节的区别,其实都大差不差。
就算是去人家里,也不过是当个捧哏,听着他人吹嘘自家权财有多浑厚,哪里有人愿意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上赶着送礼?
以往,这种地位、日子,他没享受过。
但现在.
却真切的见识到了。
又是百年灵鱼‘赤金鳞’、‘青木鳐’.又是号称‘江淮八绝’的酒行名酒,数十年份的金陵醉.
季修咧嘴一笑,迎了众人入内,吃了一场流水席。
他并没有因为年礼高低贵贱,便有轻视抬高,皆是一视同仁。
而跟在他身边一同迎出来,如今已经‘识文授箓’成功,越发出挑的季薇,看着外面高头大马,车辇喧闹.
不由跟在季修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哥。”
“咱们以往过的年景可没有这么热闹过。”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想起曾经在旧街巷,未曾觉醒宿慧前的记忆,过了年景,第一时间想的都是怎么挨过去这个寒冬。
除却张青张六子他一家子外,去哪里都是讨人嫌弃,生怕是大过年过来坏了喜的。
季修于风雪中侧眸,看着因他一己之力,而竖起的季宅门庭,红红火火,灯笼高悬
忆及往昔,不由淡淡一笑。
是啊。
或许
这就是‘出人头地’的感觉吧。
“事后过年,记得将派人将六子一家请来宅里。”
“自他入府之后,一家子便被我请来西街安了家,正好这年一起过,热闹热闹。”
听到小妹季薇的话,季修叮嘱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