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响亮的笑声,像是惊涛拍岸,乍然压过了所有的声音,于是他们激烈的争论就不得不停了下来,他们齐齐望向声音来处。
原来竟是那个领头。
领头笑够了,才一脸讥讽地对宋远知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连你都说了,这听起来十分可笑,我告诉你,这不是听起来可笑,这是本身就很可笑!”
“再说了,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你身染血腥,背负这么多条人命,你跟我们是一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自诩正义?你再看看这满殿的人,又有哪个敢自称正义?你们都是肮脏的,都是龌龊的,都比最最恶臭的阴沟里的臭虫还要臭!”
“没有人……没有人,整个世界都是肮脏的,都是需要被毁灭的!你们道貌岸然,满口正义,背地里却干着最污浊的勾当,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群臣大怒,喝令侍卫将这个猖狂的杀手拿下,却见他突然咳嗽了几声,嘴中慢慢溢出几丝血丝,而后是一大口,像是大坝放水一般喷涌而出,本来跪着不动的人突然倒了下去。
侍卫去探,才发现他竟已气绝。
经过初步查探,是内脏破裂大量出血所致,身上、手上多处断裂伤痕,死前遭受了很大的折磨。
如此,她身上的杀孽又多了一重。
其实他可以是不用死的。两人战斗时,双方虽都有损伤,但并不致命,至于她的血……她如今灵力耗尽,这血也就和普通人一般无二,哪里还有什么毒性可言?不过是用来哄他玩的罢了。
却没想到,他心志倒也有几分刚烈,晓得宁死不屈的道理。
她还在想着他那个关于正义和邪恶的问题,或许……真的是她错了,这世上从来都不曾存在过正义战胜邪恶的例子,有的只有满纸荒唐言,满目血与泪。
她索性不再理会身后灼热到能把她的背烫出一个洞来的目光。
“啊!”殿外忽地传来一声惊叫,宋远知蓦然抬头望去,原来是她的鸢儿终于姗姗来迟,正在为领头的死而惊恐地大叫。
然而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皮肤黝黑,双目有神,穿着一身青色官服,面容冷肃赫然便是俞泽口中抱恙的李安栋。
他的怀里抱了一些东西,俨然是鸢儿受托转交给他的,正是宋远知口中所说的惊喜。
那就是那日宋府大火,她从火中抢出的那堆卷宗,里面不光详细记载了张逸的种种罪状,还包括孙之泰、席成谟、汪长宁等一干人以及他们的党羽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谋财害命等罪证。
甚至李安栋还着意又增添了不少,比方说当日孙之泰买凶火烧宋府和大理寺的书信往来,要命的是,他当日请的也是穷奇殿的人。
当然还包括,大理寺中某个狱卒与宋府中某个丫环相熟,不知何时偷了她受伤时流的血,用来毒杀朱擎一事。
这一回,宋远知没有再拦阻他,甚至盼着他讲得更透彻些,名册再详细些,她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她算是明白了,这个江山已经烂透了,徐徐图之如同隔靴搔痒,只有将他们连根拔起,一网打尽,才能为南平挣来一线喘息之机。
即便这可能会让南平乱上一阵,但这好比身上疥疮,只有彻底将腐肉剜去,才能让肌肤重获新生,熬过了这场阵痛,南平或许……还能在这休战的五年内,积累与大良一拼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