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习惯,他还是听弘成说的,说是陛下自从伤好之后,就养成了上了望台的习惯,只要无事,便可以在上面待一天,看着珩江水浪滔滔,一句话也不说。
后来,他们若是发现找不见他人,便知道,他必定又是去那儿了。
为了谁,如今已是真相大白。
他看着他眼底里的情愫,知道他是动了真心了。
皇帝陛下单身至今,后宫空悬,膝下寂寞,满朝文武提议选秀的呼声喊得震天响,也没见赵锡梁当回事情,他以前还总以为他是一心搞事业,对女人不感兴趣。
却原来,只是没有碰到合适的人罢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皇帝陛下的漫漫情路啊,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陛下……”他跟着上了去,站在他身后,期期艾艾地唤道。
“送走了?”赵锡梁问道。
“是的,陛下。”
“她……很高兴么?”
赵益平不敢回答。
赵锡梁轻哼一声:“不用嫁给朕,就这样高兴?”
他不等赵益平说话,就一甩袖子下楼了。
而那一边,宋远知坐在轿子里,抱着那个小匣子,差点哭出声来,等了那么久,从她来到南平开始,一直苦苦盼到现在,为的就是这么一张纸。
如今心愿终于达成。她终于……可以回长陵去交差了。
西南已定,有了北境五年的和平,她便可以腾出手去,好好地整肃那一团污糟的朝局了。
她刻意培养的瘤子,想来现在已经彻底腐坏溃烂,已经可以连根拔除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见柳怀璟了,再也不用远离长陵去行军打仗,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相守。
她是喜极而泣,欢喜得快要失了理智。
可她下了轿,一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都没见人出来迎接,也没见有人来问一声结果,她觉得奇怪,正要进去换身衣裳再去打探一二。
却见锦萍急急地奔上来,哭得满脸是泪,抽抽噎噎地说道:“先生,你可回来了……申将军,他不好了……”
不好了,就是要死了。
走到哪,死字都是个忌讳,人们总能想到各种各样直白而又婉转的说辞,去取代这样一个不吉利的字眼,可事实便是事实,即便嘴上说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什么。
宋远知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满腔喜悦不翼而飞。
“把这个收好,千万要收好!”她把匣子一把塞到了锦萍的怀里,急急地叮嘱了几句,便往申灿的住处飞奔而去。
那条路,竟是从未有过的漫长,怎么会有这么长的直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拐弯,怎么脚下石子如此硌脚,怎么天上阳光如此刺眼?
快一点,再快一点!她默念着,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又要落下来,心中纷乱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