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止啊玄止,你真的永远也不打算理我了吗?她暗暗地叹道。
对岸静悄悄的,她在水里浮浮沉沉,视线也不甚清晰,只能依稀看到不时有一队士兵擎着火把在城头走过,驻守在城头的士兵则静立着,彻底没入了黑暗之中,化为一座座沉默的雕像。
眼看着已经游了大半程,对岸覃州城的牌匾已经清晰可见,宋远知犯了难,看着这些“雕像”心里犹疑,她遥遥地沿着城头上下各游了一段,竟连一处他们的视线死角都没发觉。
她只能又掉了个头,选择逆水而上,斜斜地往对岸更上游的地方游去。
如此一来水中阻力便变得更加大了,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才能在不被人发觉的情况下抵抗流水的冲力,迅速游上去。
大约又游出了一两里的地,她突然感觉自己一头撞进了什么东西里,一丛一丛的,用手摸去,可以摸到一根根光滑的枝干,整个的泡在水里,再往上,就可以摸到软乎乎、毛茸茸、圆绒绒的,一团团的,不知是什么,在重力作用下弯垂下来,垂挂在水面上。
她大喜,双腿摆动,放松自己的躯干,慢慢地从那些枝干丛中冒出了头去。正眼看去,果见是一丛巨大的芦苇荡,遮天蔽日,将她的形迹密密实实地掩盖了起来。
在水中本已觉寒冷难自抑,出了水后,胳膊、脖颈、心口都暴露在了寒风中,更是觉得冷得无法忍受,她开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周身皮肤上冒出了一粒一粒的细小的疙瘩。
芦苇荡在风中微微摇摆,很自然地倒伏着,无人发觉其中竟有一尾巨大的黑色的鱼在缓缓地靠岸。
黑鱼游到岸边,她的手在岸边湿滑粘腻的淤泥上一撑,便将上半身送出了水面,微微松懈了心神,竭力地喘息起来。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地缓过劲来,内力在体内流转,带动全身气息,沸腾燃烧,身体上开始冒出氤氲的热气,与周围笼罩着的微寒的雾气相抗衡着,竟将身上的衣服都全数烤干了去。
浑身都变得轻松了不少,她脱离了芦苇荡的保护,足尖在水面上一点,如凌空之燕一般,迅捷而轻盈地扑上了岸,再就地翻滚了两周,站起身来时,人已伏在一处女墙下,隐入阴影里。
她做得隐蔽,如此一番动作,竟未曾惊动任何城门守卫。他们依然按部就班地来回巡逻着,身上的铁甲和长枪相撞,哐啷作响。火把熊熊燃烧着,照亮了大半个城头。
城头高约丈许,她仰头望去,只见上面人影憧憧,火光明亮,墙头坚固而厚实,比之玉州墙头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知道,上岸容易,想要进城却难。
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法子。
于是她想出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俗称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寒霜剑被她用绳索紧缚于身后,她将手探过去,握住了冰凉而坚硬的剑柄。
剑刚出鞘三分,剑气已经铺天盖地而去,剑光乍起,劈开了密密叠叠的寒雾,惊起一蓬芦苇荒草。